我紧靠在铁栅栏边,虽然远离浪烈,我仍然被这个比我矮半个头的瘦小男子浑身散发出的凛冽杀气激得手心冒汗,心脏狂跳,我这才知道,从小就经过刻苦训练和实战淘汰的真正武士,与短时间内训练出来的斗奴,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杀!”托尼在浪烈无形压力下再难保持镇定,一声怒吼,挥刀而出,几乎同时,浪烈也迎了上来,刀剑相击的刺耳巨响立时连成一片,让人分不清这声音的节奏和首尾。
虽然浪烈的剑并没有向我攻击,但我仍紧张地横刀护住全身,不时挡开他们无意挥来的刀剑,最后我完全分不清挡开的是刀还是剑了。
二人的身形不时在我面前交错闪过,我用了十二分的努力才克制住自己不向浪烈偷袭,我得尊重托尼,其实就算我偷袭,也肯定无法得手。
“当!”一声刺痛耳鼓的巨响之后,二人终于停下身形,相隔三步远,刀剑遥遥相对,如钢浇铁铸般凝然不动,但托尼的刀已折,只剩下几乎光秃秃的刀柄,刀身已碎成数十片,散落在方圆三丈内。尤其恐怖的是胸前那道长长的剑痕,横贯全胸,深可见骨!
“我输了!”托尼放开手,任空空的刀柄带着遗憾跌落于地,然后发出一声叹息,“我若宝刀在手,你未必能赢我。”托尼的声音仍不失骄傲和自信。
“也许,”浪烈长剑遥指托尼,“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斗奴,杀了你真有些可惜!”
“还有我呢!”我说着一刀劈向背对着我的浪烈,托尼已败,我终于可以偷袭。
浪烈没有回头,后背如长有眼睛,反手一剑准确地撩开了我的短刀,跟着一个回首旋风斩,长剑如匹练横扫我的脖子,我匆忙竖刀护住颈项,但力未满盈而剑锋已至,我心知不妙,完全凭着本能顺着刀势侧倒,感到剑锋从我耳旁一划而过,扫得脸颊生痛,虽躲得狼狈,总算于毫厘间躲过一劫,是敏捷的反应和本能的预感救了我一命。
我狼狈地从地上翻身而起,手中的刀仅剩一半,泄气地扔掉半截短刀,我竖起拇指,用食指瞄准浪烈眉心无奈叹息:“可惜那柄手枪带不来,不然我一枪就可以打爆你的头!”
“等一等!”就在浪烈就要再次出剑时,突然有人出言喝止,浪烈不得不定在那儿,因为那是夏皇李仁孝的声音。
“浪勇士既然说这白种斗奴是最好的斗奴,何不饶他一命,让他为我大夏出力?”
“皇上,拒绝决斗的斗奴都得死,这是斗奴的起码规则。”浪烈紧握剑柄,并没有收剑的意思,这让我十分惊讶,难道他竟敢违抗皇命?
“楚王,不知你举行这次家宴的目的是什么?”李仁孝突然转向楚王问道。
楚王一愣,立刻回答:“选出最好的斗奴,代表我大夏迎战金国。”
“没错!”李仁孝点头道,“既然最好的斗奴已经选了出来,我看这次聚会可以圆满结束了。”
“可是,”楚王犹豫了一下,“斗奴的规矩若废,以后奴隶们哪还会拼死相搏?”
“没有以后!”李仁孝决然道,“斗奴陋习几年前就明令禁止,但不少皇亲贵族仍阳奉阴违,视朝廷律法为儿戏,朕有心整肃朝纲,就从这斗奴陋习开始,不仅如此,朕还将颁布新法,不允许主人再肆意杀戮奴隶,给奴隶们起码一点保障,为将来废除奴隶作准备。”
说着,李仁孝环视众人一眼,见众人都诚惶诚恐地望着自己,这才又道:“这一次为应付金国挑衅,原因特殊,朕也就不追究了,但朕以李氏列祖列宗的名誉保证,这将是最后一次,从今往后,无论皇亲国戚,朝廷重臣,只要再私自斗奴,必依新法夺爵问罪!”
见李仁孝第一次在楚王家宴中自称为“朕”,那是在用皇帝的身份跟大家说话,众人尽皆哑然,楚王踌躇片刻,犹豫着道:“就算最好的斗奴已经遴选出来,可是,也还需要再挑选四名斗奴啊。”
“我看那名斗奴也不错,”李仁孝突然指着我,然后问浪烈,“浪勇士,最近两年可还有人能从你剑下毫发无伤地逃生?”
浪烈迟疑了一下,淡淡道:“没有。”
“这就对了,”李仁孝点头道,“方才那名斗奴已证明了他的能力,相信没有人会对浪勇士的剑有怀疑,余下三名斗奴可以从幸存的八人中任选,他们的武艺相差极微,选谁大概都差不多,今天的血流得够多了,到此为止吧。”
见众人不再有异议,李仁孝又道:“既然是代表我大夏国,这五名斗奴选出后,就先送到宫中暂押,若他们能为大夏建功,他们的主人也将得到封赏!”说完李仁孝起身离席,众人慌忙跟着站起来,目送着他离开,只见李仁孝走出两步,突然又回头望着浪烈若有所思地道:“方才从你剑下逃生的那个宋人,我记得唱礼官说好象是叫‘白痴’?”
浪烈一脸茫然,显然不懂汉语“白痴”的意思,李仁孝最后又补了一句:“翻译成咱们大夏的语言,也就是――――白痴!”
说完李仁孝转身就走,不再回头,扔下一头雾水的众贵族和满脸通红的浪烈。
我正为李仁孝的救命之恩和废除斗奴的仁慈之举感动,立刻又为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