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卞可儿用牙签扎着果片儿，边吃边道：“你一定好奇那扇门里有什么吧，我带你去看看？”
“不用了，昨晚的一切我都知道。”
“睨黄术？”
“不是，不过也差不多。”
“看不出你会的秘术还挺多嘛。”卞可儿接着道：“是不是感觉很恶心，所以没胃口？”
“不是。”苏尚明坦然道：“我不是不谙世事的小男孩儿，有些重口味动作片也不是没看过。不过这件事发生在你的身上却让我接受不了，确切的说是有些无法面对。”
说到这里苏尚明叹了口气道：“其实我这人既胆小又软弱，很多东西我都不敢面对。”
卞可儿饶有兴致道：“你这个人倒有意思，和我一起吃饭都敢，面对我的隐私却不敢？”
苏尚明道：“我看得出，你恨他，你让自己身受折磨，归根结底是想要折磨他，我很想知道这是为什么，但又不忍知道为什么。宋廷坤是个人渣，他行事太狠毒，我有些不敢想象你和他之间的故事。”
“其实也没什么啦，不过是老掉牙故事，我的父母就是被他害死的。”卞可儿好整以暇地扎了片水果送到苏尚明嘴边儿道：“看来我不喂，你是不吃了？”
苏尚明咬了口果片儿，而后同样扎了一片送到卞可儿的嘴边儿道：“对不起。”
卞可儿道：“没关系，谁没点儿故事？”说着便扔了牙签，安心享受苏尚明的服务。
她每吃完一片，苏尚明就又扎一片儿送过去，就这样一边喂一边听卞可儿讲起了她的过去。
“我从生下来就没得过任何病，连最起码得感冒都没有过，我从来就不知道发烧是什么滋味儿，既没吃过药也没打过针，当时家里人都觉得这是上天的恩赐，给了他们一个无比健康的孩子，为此我父母请了一尊女娲娘娘像，每天都要拜上一拜。
一直到十年前的某一天，我忽然感到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跃跃欲试，就像是许多独立的生命，我甚至能感觉到它们具有意识，虽然还很笨拙，但却很清晰。
它们时时刻刻想从我的身体里出去，就像孩子央求母亲给它们自由一样。我曾经跟父母说起过这种感觉，他们只是以为我童话故事看多了。
直到有一天，我经受不住这种乞求，让一个孩子出去了……”
说到这里卞可儿沉默了，连送嘴边果片也没有吃。
苏尚明迟疑了下，但还是禁不住道：“这孩子叫什么名？”
卞可儿淡淡笑了下道：“当时没有名字，后来这孩子闯祸了，大家給它起了名字叫非典。”
苏尚明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心里不觉沉重起来。
“你父母……”
“我父母不是因为这个孩子。”卞可儿低头将果片抿进嘴里，津津有味儿地吃下去，道：“不过，祸根就此埋下，宋廷坤因为这个事情发现了我的能力。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给我买了瓶可乐，里面装着一种罕见的病毒，他给我喝时我一点儿也没在意，因为对我来说，那种病毒就如同幼儿园来了个新孩子一样，很平常。
后来有一天宋廷坤跟我说，这个孩子喜欢我的爸爸妈妈，我应该给爸爸妈妈介绍这个孩子，大家在一起一定会很开心。
我当时年龄还小，将他的话信以为真，于是按着他的话去做了，我的父母以为我是跟他们做游戏，也很配合，像过家家一样陪着我玩，直到这个孩子在他们的体内长大，我才发现我已经控制不了它了，它们有了自己的思想，也不再听我的话。”
苏尚明蹙眉道：“病毒也有意识？”
卞可儿道：“细胞有意识吗？”
细胞没有意识。
但由细胞组成的人却有意识。
难道同样道理也适用于病毒？
苏尚明想到这里禁不住感觉头皮发麻。
只听卞可儿接着道：“少量的病毒就像蒙昧的孩子，随着繁殖得越来越多，病毒的意识也会越来越成熟，他们的意识形态和人类大相径庭，我能清楚地感觉到，却无法表达出来。”
说到这里卞可儿的眼睛湿润道：“我当时很小，以为爸爸妈妈一定知道怎么和它们沟通，现在想起来，这是一种多么可怕的天真，简直是罪孽。”
苏尚明安慰道：“天真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如果连天真都要入罪，那这个世界恐怕没有什么是无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