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琦心中大惊,这才意识到陆康已决心葬身与此,先前的举动竟然是在与家人诀别,忙翻身下马道:“世叔,您没事吧?现在时间充裕,完全来得及逃走,何必要……”若不是清楚地看到陆康眼神清明,刘琦真会以为他突然患了失心疯。
陆康正色道:“伯瑗,马车走的慢,需要有人为你们殿后。”说着,举手指着北方,豪气道,“我就在这儿等淮南军来,舒城之中还有两千儿郎,我要让孙策知道,庐江郡内有的是不怕他的好汉,多的是肯为我陆康战死沙场的热血男儿!”
刘琦怒道:“现在不是图逞英雄气概的时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世叔您还在,我们迟早可以打回来,何必急在一时!”
陆康凛然道:“庐江城破在即,我这个太守若是一走了之,日后朝廷也不会放过我。与其被人视作苟全性命的懦夫,倒不如轰轰烈烈的一死,也好流芳千古。”
刘琦急道:“难道为了你一个人流芳百世,就要让这无辜的士卒陪你一块儿死,为你送葬吗?”情急之下,再也顾不得言辞上的尊敬,直接用上了“你”。
陆康挥手指着身后的亲卫,挺胸傲然道:“你大可去问问,我有没有强迫过他们留下。这两千将士,大多都是我陆氏一族的家将,全部是自愿留下与我共同抗敌的,他们平日里受我陆家恩惠,今天到了报答的时候了!”
后面的士卒听见陆康的话语,一起拔出腰刀,高高举过头顶,齐声高呼道:“誓守庐江,在所不惜!誓守庐江,在所不惜!”声音远远的传开了去,雪亮的刀光映衬着金黄的余辉,别有一股惨烈悲壮的味道。
见刘琦还是不肯不离开,陆康突然神情一狠,抽出悬挂在腰间的宝剑,反手横在脖子上,道,“伯瑗,你要是再不走,那就是你逼死了我。今天,我要么死在孙策手上,要么死在你手上,二者你任选其一吧!”
刘琦长长叹了口气,跪下身子给陆康磕了三个头,道:“世叔尽管放心,陆氏族人小侄定然会悉心照顾,不让他们受半点委屈。逊儿和绩儿,小侄也会把他们看作是亲弟弟一般,将他们培养成人。”言罢,扭头上马,再也不回头看一眼,连连抽动马鞭,赶上了车队。
一直等到行出老远,刘琦才回头张望,陆康纤瘦的身形越来越渺小,而落在地上的身影,却被落日的光芒拉的极为高大笔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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