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凌峰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住所时,未进小院,就迎面上来一人,不是羊羽士还能是谁。
他关切道:“少华,没发生什么事吧?”
凌峰摇了摇头:“羊大哥,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白天你被他们带走,这么久也不见归来,我如何放心得下,只是又不知去哪里寻你,只能站在院外傻等了。”
想到二人非亲非故,但他能像家人一样的关心自己,凌峰心下不由泛起阵阵的暖意:“羊大哥,我没事,不是说了,今日乃是主公召见,不妨事的。”
他的话自然要比白天那名队长的话可信的多,羊羽士整个人绷紧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
“来!少华,外面伸手不见五指的,赶紧进来吧。”他招呼凌峰进屋,熟练的摸出火石给近在咫尺的油灯点上,顿时整个室内明亮了起来,转身走到一旁,将油灯放稳。
迎着灯光,凌峰看见床榻上的东西,愣道:“羊大哥,这些……都还在呢?”
羊羽士回过头来,笑道:“嘿!白日我们做的茱萸囊,可不能随意丢弃了,赶紧戴上,去去晦、邪之气,保一年平安!”
凌峰的眼神带着几分湿润,别过头去:“这……就不用麻烦了吧?”
“要的,要的,你看看天色,还没到子时呢,九九重阳,天长地久,现在还是重阳节的时候,讨的便是这个好彩头。这不才过了几天,少华你的晦气走了,化险为夷嘛。”羊羽士倒是毫不客气,将囊带用细绳给他绑在了小臂上,又将早已经准备好的菊花酒斟满。
“来,好兄弟,莫客气。羊大哥今天托大,先干为敬了。”他是青州大汉,行事豪气,立时将酒水喝得干净。
凌峰也不推辞,今日确实是佳节良辰,走到院外,仰头望月,心中默默许愿,良久才将端在手中的酒水倾洒而尽。
过了半晌,回来坐定。
“羊大哥,怠慢了,恕罪!我给家中父母敬上好酒,报个平安,省得他们挂念,我再敬上你一碗。”
两汉时孝占据了至高无上的位子,不止是官员任职需举‘孝廉’,连皇帝的称谓都与孝有关,譬如当今的天子号‘孝’献皇帝,可见风气如此,凌峰挂念父母,乃是至孝之举,羊羽士不但不怪罪,还大加的赞赏。
两人碰过酒碗,羊羽士想了想,问道:“对了,少华,你得给我好好讲讲,今日主公唤你前去做什么?当真有好事?”
凌峰便将整个事情前前后后都叙述了一遍,至结尾处道:“期间的过程就是这样了。”
羊羽士听罢,大惊失色,将酒碗往桌上一丢,拍着手掌道:“唉呀,这可糟糕了,这哪是什么好事,分明,分明……”
“怎么了?”
羊羽士不答,先是起身往院外探看,发觉无人之际,将房门关紧,这才压低了声音与之细说:“少华,你还年轻,不知这其中的险恶之处,明着来看,的确是主公器重于你,往后飞黄腾达也未可知。但你若沉思细想,主公之意是欲借你稳定秣陵的人心,明显将你推到风口浪尖上,一旦出事……怕不是,怕不是要成为替罪的羔羊,到时悔之晚矣。”
其实,讲到这里,薛礼的意图已经呼之欲出,很简单,与孙策间的交手已经让这位年过中旬的彭城相国明白了这个少年的可怕,若不是刘繇的巧力相救,如今秣陵早已经易主,可下次孙郎复来攻打秣陵又当如何?所以,他需要英雄,需要一个力敌孙策的英雄,来帮助他稳定城中的惶惶人心。至于英雄的真假,无关紧要。
羊羽士权衡轻重,晓以利害,但令他诧异的是,凌峰正襟危坐,丝毫没有惧色,眼神当中更是镇定的可怕,良久轻轻端起酒碗抿了一口。
“主公的确是欲假我之身份稳定人心,可我……亦能借此机会登顶上位!”
“少华,你这是……”
羊羽士摇了摇头,痛心疾首的道:“糊涂,你这是糊涂,些许虚名薄利,又怎能与性命相提并论?你这就像是于悬崖顶上跳舞,一个失足,跌落万丈深渊,则成千古之恨。”
凌峰道:“羊大哥,其实不用你说,我又岂能不知道这当中的险恶,只是你我身份卑微,对于主公全无拒绝的余地。既然抗争不了,索性不如放胆去接受。”
他起身再道:“自黄巾贼起,群鹿逐鹿,当今天下纷纷,已成乱世,乱世则必出英雄。所谓,时势造英雄,英雄亦适时也。”
羊羽士侧过了头:“唉,看来你意已决,我是劝不动你了,世人谁不想出人头地,便是我……也天天梦着衣锦还乡,只是如此荆棘,行差踏错,就不能换个别的路走么?”
凌峰笑道:“天上掉块馅饼,都需要仰头伸嘴去接,实则哪里有平坦的康庄大道,路皆在自己脚下,怎么走,如何走,全看各人的本事。”
一场交谈,最终不欢而散。
不过,次日间,羊羽士就面无表情的对凌峰说:“虽说我不甚同意,但你我共为兄弟,不管怎么样,我都应该支持你。”
正当凌峰感动时,有人前来给他传达上谕,薛礼的动作何其之快也。
“著令小卒凌峰官升sān_jí,赐环首宝刀一柄,上等甲衣一领,战马一匹。”
官升sān_jí,真的一步登天了,直接就从白身的小卒晋升为军中队率,最重要的不但是他每个月有俸禄可领,而且是属于真正有编制的军官,需要往太守府中备案,如此速度,倘若是依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