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沉寂被打破,兴许是某个老迈的守夜人因受不了漫漫寒夜而双手颤抖,莫斯提玛角斗场的血腥钟声被敲响了一次,和光明教会的磅礴恢弘的圣钟之音不同,这阵低沉中带着莫名诡异的响声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是恶魔的哭泣。
“沙,沙..”
迦南木枯枝在摇曳,原来是起风了。
微风吹动了李来福黑色发髻,他满脸无语的俯视着脚下的家伙,前一刻他还以为是某位枉死在混乱之都中的亡灵放不下曾经荣耀而前来报复,可当他听见一句浮夸无比的低语后,却无意间露出了一抹怪异笑容。
趴在地上的原来是一位蓬头垢面的男人,面容中透露出一抹病态的惨白之色,如枯骨般的色彩让人感到一丝不安。
李来福眯起双眼,细心感知这个男人四周的元素波动,心中隐隐震惊。
这个家伙干瘦如柴的身躯内竟然蕴含了一股诡异的力量,其中散发的气息甚至比一些斗气有成的剑士还要澎湃,连微弱的魔法精灵都仿佛被灌满了朗姆酒,醉醺醺的在这个男人身旁飞舞,但是有些美中不足,仿佛这股力量被某种规则压制了,时隐时现,如风中残烛。
萧瑟的狂风或许来自遥远北疆的兽人战场,带着血腥,凝着悲冤,在混乱之都的土地上呼啸。
只见这位落魄的男子瞪大眼眸,可怜巴巴的凝视着李来福,道:
“仁慈的贵族,光明以您同在,请可怜我这个又老又饿的混蛋,施舍给我一枚紫金币去买树皮吃吧。”
李来福额头布满黑线,久久无言。
一枚紫金币不仅能买树皮,还能得到很多东西,在混乱之都,一枚紫金币可以买下至少两条鲜活的生命。
如果仅仅是一位乞讨之人,这未免是在践行了七宗罪中的贪婪罪孽了,更何况...李来福凝视着这个男人左手手腕上的挂坠。
那是一颗如血般鲜红的石子儿,哪怕黑夜也掩盖不了它摄人的红光,如一颗刻意低调的晦暗星辰般,在黑色土地上潜伏。
不同寻常,无论从哪个角度审视这个男人都是那样的不同寻常。
“你是罪恶者?还是有某种特殊嗜好的流亡者,作为混乱之都驻民的一员,我可以不希望您只是一个奸诈的小人物。”
这个男人干瘦的双手轻轻握住了李来福的脚踝,貌似力量很微弱,甚至某人感觉自己可以轻易扭断他的手腕,但是这里是混乱之都,一个拥有过无数黑色传奇的罪恶土地,或许眼前这位趴在地上如蚂蚁般渺小的家伙是一个有着怪异爱好的流亡者也说不准。
况且,李来福感觉自己外来者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加之在某些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之下,他随时可能屹立在混乱之都的风口浪尖,成为无数罪恶者的众矢之的。
要知道,到目前为止,除他之外都没有人拥有陪同黑色城堡一起葬送的荣耀,虽然成为鲜活祭品对这个孩子来说并没有多大诱惑。
凌乱不堪的白发看似落魄,却又宛如一道从高山坠落的瀑布般笼罩在这个男子的肩头,而那双深邃的眼眸则让人感到畏惧,仿佛是在湍急的瀑布背后还隐藏着另外一个更为神秘的世界。
“我不是流亡者,也不是罪恶者,我是混乱之都的普通人。”
男子的声音有些沧桑,哀怨如北风的哭泣。
“曾经有很多人满怀希望的走进混乱之地,因为他们相信自己能够活下去。”
“这和我并没有什么关系。”
李来福声音渐渐冰冷,一枚紫金币从他手中扔出,在虚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轨迹,落在了男人眼前。
某人深邃的眼眸里有不知名的色彩在闪烁,因为此刻,他的脚踝依旧被这个男人死死攥在手中,不得不说,这个孩子酝酿出了一丝杀机。
对于一位法师而言,你和敌人之间的距离,便意味着生与死海洋之间泛起的涟漪,在如此近的距离中,即使是一位手无缚鸡的之力的吟游诗人,都可以在一位睿智的法面庞上刻上几道伤疤。
马克斯家族的训诫之一:来自未知的危险永远只会留给没有准备的贵族。
可惜,匍匐在地上的男人似乎没有意识到危机的到来,捡起那枚纹饰着**天使的永恒紫金币,擦了擦,接着的兀自呢喃声让李来福头皮一阵发麻。
“确实,我承认他们生存了下来,只不过略微有点可惜,当他们踏入混乱之都的一瞬间,就遗忘了自己的名字,后来,他们被统一称之为罪恶者。”
“我俯瞰过黑色土地的最深处,深埋在地的是一朵朵美丽的紫苑花,但别忘记了,美丽的背后是鲜血,皮肉下包裹着白白骨,只要你轻轻将花骨朵剥开,你就会发现里面的花蕊全部是一张张鲜血横流的人类面庞。”
“无助,哭泣,贪婪,欢笑,贵族与贫民,只有死亡时才会让他们在一起。”
一阵阵宛如亡灵诅咒的低语声回荡在混乱之都,象征和平的迦南木仿佛疯了般摇曳不止,一根根枯萎的枝干坠落,在风中化为尘埃。
李来福再次感受到了一股冰冷的危机到来,犹如一双躲在黑暗中凝视自己的深邃眼眸,将人折磨到疯狂。
“你到底是谁!!”
咆哮般地怒吼让这个孩子面庞变得狰狞,赤,蓝,黄,青,紫,五系魔法元素精灵犹如一尊尊神祇般守护在他身旁,但几乎是瞬间,他错愕的神色让即将挥斥出的古老魔法烟消云散了。
那个男人消逝了,如雨水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