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纪23年7月,康奈弗德郡,埃拉西亚
我不敢相信世界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大战过去还不到20年,人们已经从失去亲友儿女的悲痛中恢复过来,重新聚在一起。我可以看到那些参加联盟赛的运动员们穿着简单的队服路过镇子上的铁桥,那是一座新铁桥,修桥的人给它起了一个新名字。但是我不喜欢那个名字,我还是喜欢叫她乔妮娅,但她原来洁白的身体早就给火炮炸得粉身碎骨,代替她的就是现在这座铁桥。
铁桥的混凝土桥墩踩在宽阔的麦尔河中,用纵横交错的钢筋连着铺满油草的两岸,中间是列车的铁轨,两边各留着一条非常窄的人行道,宛如一张钢铁的蜘蛛网。但我非常厌恶这座充满了工业气息的建筑。它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已经有八百年历史的城镇中,它应该是一座雕刻着精灵花纹的石拱桥,即使精灵人的国度早就成为了历史,它也应该恢复原来的样子。
但这只是我的幻想。不论我多么期待“”能用魔法实现我的愿望,它还是以钢铁的姿态坚实地伫立在那里,支撑着“德克斯”到“西坎培特”的铁道。每天有六班列车冒着浓烟从桥上穿过,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距离乔妮娅铁桥不远,在麦尔河上游岸边上有一所学校,也是东部第一所男女混读的学校。三座红砖砌成的新校舍围着一片开阔的广场,广场上铺着柔软的草坪。虽然这是一所新建的学校,但校舍依然保持着第二纪中期盛行的古典主义风格。镇上的裁缝还特别为学生缝制了新制服。夏天的时候学生们都穿着短裙和短裤皮鞋,冬天则穿着呢子大衣和漂亮的马靴。学生把闪亮的校徽别在胸口,上面用花体字写着“赫森斯廷公学”。
虽然赫森斯廷全年的制服要花上二十令尼,但依然有不少家境富裕的孩子被父母送来读书。我还记得前年阿尔弗雷德.福特乘着他爸爸刚刚发明的“汽车”来学校的情景。那个四个轮子的铁怪物冒着白烟,发出刺耳的尖啸声。阿尔弗雷德觉得很神气,但是副校长阿格尼丝夫人当天就要求福特先生以后用马车送他的儿子来学校。当时福特先生不得不妥协,但如今福特先生在首都已经变成了有头有脸的工业家,很多人都争着购买他的工厂制造的汽车。
有人说福特先生与矮人交情极好,阿尔弗雷德也不否认。但他却坚称汽车是他父亲的主意,他只不过从矮人那里获得了一些小帮助。不过学校中没有几个人相信他。甚至还有人认为他父亲是小偷——“也许福特先生的悬赏令还在矮人城镇的告示板上挂着呢!”
总之,在这所学校读书的,有不少如同阿尔弗雷德一样的怪人。在理学院中有一个叫做阿奈特的小伙子,坚信自己可以把闪电装到罐子里面,他还为此还造了数十个铜罐子,但是到现在为止每个罐子都还空空如也;我所在的艺术学院中也有一个沉默寡言的男孩乔纳森,他可以闭着眼睛画画,而且比他睁开眼睛画的强百倍;至于人才辈出文学院更流传着无数传说。其中一个就是那个长着金色长发的赛琳,同学们都叫她“占卜师”。
其实自从她踏入学校的一刻起就已经名声鹊起。最初学生们是被她与众不同的美貌所吸引——毕竟在这是埃拉西亚东部,当地人大多是长着黑色的卷发的帝国人;你也能看到些洛德人,长着褐色或者红色的头发。但是赛琳却有着一头迷人的金色卷发,长至腰间。她的皮肤仿佛珍珠一般晶莹剔透,她绿色的双眸甚至比最美的翡翠更光彩灵韵,更可贵的是她有着温柔又伶俐的性格。这让很多男孩着了迷,甚至有些人愿意出10令尼收集一根赛琳的头发。
然而行市马上就上涨到了25令尼,甚至比赫森斯廷全年的制服还要贵。因为赛琳又表现出让人难以置信的“魅力”——她很少讲自己的事情,但是对于别人的事情她却从没有言错过。于是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学校,每天都有人成群结队的跟在她的身后,等着她占卜。没错——你只能“等”她为你占卜。她只有在心情好的时候给你一些忠告。若想得到她的占卜,你只能经常在她周围晃悠,期望她在某天的主动告诉你——你家会发生火灾,赶快回去看看壁炉吧。
但这些都是学生之间的传说,至于她是否真的那么神奇,我们艺术学院的人没几个人知道。其中一个原因是我们上课的阁楼非常偏僻,距离文学院学生的大楼非常远;而且我们这些学习艺术的孩子都很内向,羞于加入赛琳崇拜者的行列。所以我们中的大部分学生根本没有见过赛琳,即使有人打听到她的课表,她的周围也总会围着一大群等待占卜的文学院的学生,根本没有插足的余地。
不过——我却很幸运的遇到过她。那是一个冬末,款冬花悄悄开放,积雪已经融化,走在路上也能感受到一丝春意。我家在乔妮娅铁桥的西边,路过小镇的两尊老公爵的雕像,在惠灵顿广场的后面。我的父亲是一个保守的法官,虽然他赚的是国会支付他的薪金,但他其实是一个顽固的国教派。和当时大多保皇党人一样,他反对解散国教,反对工业和工厂,讨厌工业家。因此我一直对机械没有任何期待。在时髦的孩子骑单车上学的时候,我依然每天步行穿过乔妮娅铁桥,顺着河岸走到学校。即使如此,我依然觉得很幸福,因为被父亲强逼着学习法律的是我哥哥,我则很幸运地可以投身于自己的爱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