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七道冰墙被摧毁时,伊斯塔知道巫师已经无能为力。第八道冰墙隐隐约约地在他们身前出现,比前七道虚薄脆弱得多,那是巫师勉强聚集残余的所有灵力注入戒指,但这显然是徒劳的。
和十六年前不同,此时魔法网络并没有完全崩溃,仅仅只是在此地出现了一个裂隙,此刻在特迦丘陵之外任何地域的魔法使用者,都不曾感受到丝毫异常——但对于身处此地的人来说,却是最糟糕的情形。
因为如此一来,裂隙周遭的魔法能量,原本被网络有效地规范束缚着,平均地散步流淌,现在突然得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顿时全倾泻了过来。这种力量之强大,连神祗化身都难以抵挡。
思思自然也无法抵挡。
但一瞬间后,巫师再次抬起了右手。淡蓝色的冰霜不知何时已经遍布她的全身,无数棱形冰锥自戒指上射出,如飞蛾扑火般没入那铺天盖地的气浪中,然后被绞成粉碎。
然而这并非毫无作用。
时空在刹那间停滞,仿佛被寒气完全冻结。风不再吹,影不再动,自云层倾泻而下的金色阳光凝固定格,就连那汹涌而来势无可挡的气浪,也不由得窒了一窒。
一道新的透明彩色冰墙在巫师面前急速升起,高近三十英尺,墙面上晶莹璀璨,耀人眼目,仿佛漫天群星于其上闪烁争辉,七彩虹光流溢如水。
能摧毁诸神化身的冲击之力撞上了巫师创造出的冰墙,居然半点声响都未发出,不仅如此,周围突然变得一片死寂,静悄悄的像是世界尽头的荒原。空气似乎被某种魔法全部变成了海绵,所有的声音刚刚发出就被吸收得一干二净。
就在卡拉图人怀疑自己是否双耳失聪时,他看见巫师后退了一步。这一步退得缓慢而沉重无比,仿佛身上正承受着千钧压力,落脚处深深陷入土中。她的胸部起伏,深深吐了口气。
随着这一步后退,璀璨冰墙悄无声息地崩塌,裂成无数晶片。刚刚被死死遏制住的气浪恍如洪水破闸,轰然扑面而来。然后在距离巫师半英寸的地方溃散无形,化作狂风掠过,虽然猛烈迅疾,却已经无法对人造成任何伤害。巫师冰冷地站立着,背负双手,脸上漠无半点表情,白色长袍被吹得猎猎作响。
“出来吧,拉沃克。”她突然对着空气说,仿佛只是在自言自语。
※※※
圣武士慢慢醒转过来,发觉天色不知何时已经快黑了,太阳落山,天地间一片苍黄的暮气弥漫笼罩。他想坐起身来,稍一动弹,胸口处便剧痛难受,那里在战斗中被班恩化身击中一拳,精金铠甲都破了个洞,肋骨不知断了几根。双手剑依然握在自己的右手中,即便晕迷中也不曾松开。
“还没死啊。”
这是卡拉图人的声音,他正从右侧走过来,只是脚步声有些怪异,一脚落地声音轻微,另外一脚落地则明显沉重得多,仿佛他故意倾斜身体,将重量全压在这条腿上。卡多佐不敢扭转脖颈侧脸去看,害怕加剧胸口伤势,但听声音也能猜测出是怎么一回事。这个卡拉图人的一只腿脚受伤了,应该是左脚。
“你还能动么。”伊斯塔走到他身旁,低头询问。
“还行。”卡多佐回答,他松开紧扣剑柄的手指,将右手移到铠甲的左胸口部位,掌心按在那团跳跃的火焰上,那是炽热之心的标志。“提尔。”他低声念着神祗的名讳,开始祈祷,手上泛起柔和的白光,明亮而不刺眼。
随着圣武士的祈祷,柔和白光仿佛水一般渐渐渗入铠甲,渗入身体之中。因为骨折,被班恩化身击中的地方原本有些变形,皮肉肿胀得厉害,看起来颇为吓人,但随着白光渗透,皮肉渐渐平复下去,骨骼大约也已经回到原位。
卡多佐慢慢爬了起来,借助双手剑的支撑勉强站稳。他是个圣武士,并非牧师,擅长的是使用刀剑来铲除邪恶维护律法,却不是治疗回复。刚才他使用神术治疗自己,看似伤势已经完全痊愈,其实他自己却知道只是暂时压制住,能在一段时间内不影响日常行动罢了。这种神术炽热之心的成员人人都会,用来保命之用,他们在外执行任务时,往往遭遇强敌,击杀对方后自己也很可能因为受伤太重而丧失行动力,此时就可以用它来暂时压制伤势,赶到附近的神殿接受治疗,而不必白白等死。
但圣武士全无立刻回阿斯卡特拉或者崔米镇的意思。他环顾四周,发现伊斯塔站在身旁,刺客不知所踪,红龙已经不见,远处却隐隐约约像有两个人正在对恃。
距离遥远,天色又暗,他看得不甚清楚。其中之一应该是思思,他们的巫师同伴,那身白色长袍即使在夜里也看得清清楚楚;另外一方就辨认不出了,五颜六色的光华笼罩着那个人的身体,根本看不到他的模样。
“那个人是谁?”卡多佐问身旁的卡拉图人。
“拉沃克。”
圣武士吃了一惊,“那你怎么还站在这里……”
“他们在进行法术决斗。”伊斯塔打断了他的话,“我们是无法插手的。”
说话之间,远处的两个人影移动了,他们微微向对方颔首,各自后退。与此同时,一圈明显可见的半球状透明光幕出现在两人之间,随着他们的脚步越拉越大。
当退到相距约三百英尺时,两人停下脚步,光幕也不再成长。在光罩之外,靠近卡多佐和伊斯塔的一边,思思抬起右手伸出两根手指,另一边的拉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