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刚刚.他骂自己是贱货.说自己和死去的妈妈.一个样.
后半截沒说完的话.刁冉冉听懂了.
母亲已经故去足有十多年的时间.究竟.她曾做过什么事情.会让丈夫对着女儿.说出这样的话……
蓦地打了个哆嗦.她不敢再想.
“总之.你好自为之.这笔钱刁氏不会出.我也不会出.如果你身败名裂.嫁不出去.那我也认了.宁可养你在家里一辈子好了.”
最后.刁成羲扔下一句狠话.拂袖而去.
他下楼的时候.脚步很重.将老朽的木质地板踏得轧轧作响.每一声都敲打在刁冉冉的心头.
那一刻.她不禁想起了少女时期看过的那本《倾城之恋》的开头.陈败腐朽的白家.白四爷坐在乌漆墨黑的阳台上.咿咿呀呀地拉着旧胡琴.可自己毕竟不是白流苏.她还沒那么落魄.虽然也强不到哪里去.总不能在这种时候.不切实际地指望着能有个范柳原将她带到香港去避避难.
一紧张.居然就这么醒了.
刁冉冉动了动手指.在水里泡久了.纤纤玉|指犹如发干的胡萝卜.满是皱褶.
水凉透了.她艰难地坐起來.只觉得自己像是一具泡得发胀的浮尸.吓得她连忙动动鼻子.四处闻了闻.唯恐真的嗅到福尔马林的味道.
又在莲蓬头下面冲了冲热水.刁冉冉才披着真丝睡袍走出來.喝了酒.喉咙有些干渴.
她走到冰箱旁.刚要弯下腰拉开门.忽然瞥见.在房门的旁边.似乎有半个脚印.
之所以会有脚印.是因为有人穿着鞋就踩了上去.这种手工羊绒毛毯的质地最有记忆性.一脚踩下去就会留有印记.所以刁冉冉一向是进门就换软底拖鞋.免得把地毯踩得坑坑洼洼.
这一惊.她顿时也不渴不燥了.猫着腰.一路鬼鬼祟祟地走到了房门边上.
刁冉冉屏息.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走廊里并沒有声响.也只有一盏廊灯亮着.刁成羲很少回來.这一层只住着自己.宝姨和司机等人都是住在楼下的.平时绝对不会轻易上來.
莫名地.她有几分害怕.
站直身体.她深呼吸两下.手轻轻搭在门把手上.缓缓地无声扭|动.然后猛地拉开了房门.
走廊里.一个人也沒有.
刁冉冉闭闭眼.飞快地又把门关上.确认再三.落了门锁.
整个卧室里.依旧涌动着淡淡的香气.她不放心.循着味道找过去.从卧室到洗手间.再到衣帽间.总算找到了源头..宝姨给她新换了衣物防霉片.正好是茉莉香的味道.隔了一整天.那香气困在衣帽散不出去.她刚回來的时候无意间推开了门.积压了一天的味道就轰然而出.怪不得熏得她昏昏欲睡.
找到了根源所在.刁冉冉不禁嗤笑自己有些傻气.为了一包防霉片而疑神疑鬼.
她喝了两口水.又怕早上浮肿.连忙放下.关了灯.钻进被子里睡觉.
走廊的暗处.站着一个人.看见卧室里的灯熄灭.又站了片刻.终于悄无声息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