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老而不以筋骨能 上 (1/2)

小月愣了片刻，最后“噗嗤”一笑：“我听木灵子师兄说你年轻时江湖人称‘白玉蜂’，果然是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你分析起女孩子的心思起来真是鞭辟入里啊！”

穆长远老脸一红，这个“白玉蜂”的外号却不是什么好话，“白玉”嘛，是说他年轻时生得丰神俊朗，如同白玉在前；“蜂”就是“蜜蜂”，民间划拳时有个歌谣叫做“一只小蜜蜂呀，飞在花丛中呀”，就是这意思了。

“咳咳，大师你说笑了。”

小月也不再提这话：“穆老头我听你的话里的想法是，不赞成婉茹和魏元钊走到一块儿？”

老人坦然道：“我确实是这么想的，也许这个叫做魏元钊的小家伙是有些天分，可是婉茹的天分也不差，我相信有大师的教诲，日后成就必然非同小可。”

这是点出穆家在未来已经有了一位能撑起家族的顶梁柱，在高端武力的需求上并不十分急迫。

老人接着说道：“其实，咱们穆家能在未来多几位朋友也不差，可是这个魏元钊实在太能折腾了，行事太无顾忌，你看他，半点一时之气都不能忍，穆家这个庙，供不起这样的大菩萨啊。说句实话，若是魏元钊给婉茹做了夫婿，我是没法想象，他要给婉茹捅出多少娄子来！”

小月心中微微叹息，从前倒是高看了这老儿了，原以为执掌穆家家业数十年，也是个人物，如今看来，也不过是是个守户之犬而已。不过看他这几句话一片心思都放在婉茹身上，是真心实意为婉茹着想，倒也不好意思像之前那样，拿话来刺他了。

这个“守户之犬”的评价，倒也并不全是贬义。古人喜欢用龙、虎、犬三种动物来比喻家族的青年才俊：能知天下大势、深谋远虑，为家族争取天时，奠定百年基业的人才，可以称为“龙”；能招贤纳士、驱使豪杰，为家族开疆辟土，兴立霸业的人才，可以称为“虎”；能勤勉忠诚、综理庶务，为家族守护产业，稳固后方的人才，可以称为“狗”。

小月视穆长远为“狗”，不过是指责他心思太过稳健，魄力有所不足而已。

“只是，这样一来，之前要把魏元钊推荐给穆家的想法就不能施行了。”小月想到，“穆长远的话倒也是没错，我之前低估了元钊的潜力，故而以为穆家足可以做他的伯乐，现在看来还是不成，得为元钊另寻臂助才是。何况，以元钊那种矫矫不群的性子，穆家确实力有未逮。”

穆长远见小月皱眉深思，以为自己的劝说打动了她，遂屏气凝神，等待小月的决断。

这一刻，他的心思和一个关心自己孙女人生大事的普通老人并无二致。

“那这样吧，婉茹和元钊的事情，就让他们顺其自然。”小月说道。

“什么？”穆长远吃惊之下，站了起来。

小月好像没看见他的吃惊似地：“元钊他的天分之高，远远超出我最初的估计，你们穆家，确实不足以为他提供支持。”

穆长远一阵气结：感情，自己嫌人家惹麻烦太多，人家还嫌自己没能力为他解决麻烦呢！

“既然如此，老朽倒要见见这个魏元钊是何等的惊艳之材了。”穆长远肃然道，小月如此推崇此人的天分，自己倒要亲眼见见。

“婉茹，你去请元钊过来，就是说穆家家主穆长远要见见他的天分是何等的惊人。”小月提气扬声吩咐屋子外面的穆婉茹道。

“是！”

穆婉茹听到屋里的吩咐，高声应道。

祖父将自己支出来，说是要和师傅单独详谈什么事。这会儿又叫元钊过来，真是难以猜透这其中的含义。少女默然想到。

“不过，师傅已经打定主意要支持元钊，这事祖父他老人家也同意了。纵使还有些小波折，也不会妨碍大局。元钊，我没有负你。”

想着心事，穆婉茹走入了魏元钊住的小院。

小院内外干干净净，地上撒了细细的黄土，又用香料仔细熏过，不仔细闻，是闻不出血腥味来的。这是自己之前布置下去的事，看来下面的人还用心办事。

其实她是没想到，这当口，谁敢不用心做事？汪镗被处死的消息，足以令一干猴子们噤若寒蝉。

这时候，魏元钊正在里屋教绿柳修习小周天正法。听到穆婉茹在门外招呼，二人于是出去相迎。

穆婉茹走进堂屋，边走边朝魏元钊笑道：“元钊，事情可还没完，师傅叫我请你过去一趟，说是我爷爷要看看你的武功天赋。”

“哦？”魏元钊微微一笑，不甚在意。

穆婉茹想想又补充道：“师傅的决定，爷爷他基本都同意了，这次叫你去，想来不过是细枝末节的问题。”

魏元钊点点头：“能有机会拜会穆老爷子，我真是不胜荣幸。”

话虽如此说，可是场中二女都能听得出来，他的语气里只有一股神采飞扬的自信，没有半点谦卑拘谨的味道。

绿柳将魏元钊和穆婉茹送到门外，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心中忽然又是酸涩又是喜悦：若是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像小姐这般，和少爷并肩而立，该多好。

山顶的竹楼之内一片黑寂，之前桌上的油灯被小月拂落，此刻还滚在一边。穆长远沉默着等了一会儿，竹楼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魏元钊昂首而入。

穆长远转身看向他，少年的相貌和之前看到的画像十分相似。只是迎面而来的这种气度，却非画匠的手笔所能描绘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