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商河为颍河故道,因古时商王经此而得名。桥因河而取名,河因桥而出名。隋开皇年间,小商桥始建,拱石并列而成,咬铁连接而座。券面浮雕天马雄狮,莲花祥瑞,桥墩下高浮雕金刚力士,古朴生动。先皇在时,也曾修葺。墨青玄之前只在洛阳开封活动,对临颍所知不详,但却对白虚瑕的话坚信不疑。只是他满怀热情,策马飞星,怎能想到杨再兴等人即将葬身于此。小黑一声嘶鸣,之见前方微微烟尘,可不正是先锋三百余人。
“杨将军!”墨青玄松了一口气,心道亏得小黑脚力无匹,才能赶上他们,及时阻止悲剧发生。他却不知自己想得太过简单,直到许久之后,他也那般地悔恨,没有直接将他们一干人等点倒绑回去。
“哟,这不是墨家小子,你怎地跑到这里来?”杨再兴呵呵一笑,调转马头正欲说笑,旁边的裨将王兰忙道:“将军,任务紧迫,我们切莫耽搁才是!”
杨再兴心中一凛,忙道:“墨家小子,我们正在巡逻,咳……”
“张宪大哥和我们说了,杨将军,你听我一言,快些带着兄弟们回营才是真!”墨青玄扬手截道,“小白说了,这是完颜宗弼阴谋,再往前是小商河,这地势……”
“墨青玄!你当军令是开玩笑不成?”高林一直不满墨青玄与白虚瑕以弱冠之年便得到岳飞赞许,虽然未居官位,却在营中地位颇高,说话也有分量。他们这些出生入死的将士,靠的都是一刀一枪用命换来的功勋,这两个小子不过一个仗着武林背景深厚,师出名门,一个仗着家财万贯,略通兵法……怎能让他们如此嚣张,对着自己呼来喝去!
墨青玄眉头一皱,却也管不得这许多,只道:“杨将军,你们就听我一次,若是岳元帅怪罪下来,罪责我一力承担……你们快些跟我……”
“你怎担得起!”高林怒目而视,枪杆已经竖了半边,正待发作,杨再兴抬手道:“墨家小子,我们军令在身,不能和你在这磨叽。切莫说你这是无瑕公子的推测,便是前方豺狼虎豹,我们也得遵从军令才是。”
“但是你们去了就算送死!”墨青玄攥紧拳头,他不懂为什么杨再兴会如此说。难道临阵变通,不比死守军规重要得多?上百人命,不比一条军令宝贵得多?
“岳元帅军令如山,照你这么说,横竖都是个死。我们还不如……”王兰话刚说了一半,墨青玄只见几人都盯着自己,刚想回头,只觉后颈一阵酸麻,双眼一翻,竟然跌落马下,人事不知。
“诸位还请大人大量,莫要与墨兄计较,我会负责将他带回营中,交予岳元帅处置!”白虚瑕沉着脸将墨青玄抱上马。
杨再兴等人无暇对本来不会武功的白虚瑕为何能敲晕墨青玄又有力气将他放上马作出疑问,只抱拳道:“事不宜迟,多谢!”高林回头,眼中似有不解,又有不屑,看了白虚瑕一眼,便也跟在杨再兴后面去了。
墨兄……你若是知道真相,定会恨我的罢。白虚瑕摇摇头,似是为了赞许自己的残忍一般,唇边露出一抹微笑,跨上踏雪,牵着小黑,缓缓而去。背后一片血色,却是黄昏近了。
敲人后脑,将人敲死和敲晕的力道其实相同,被袭人只能凭运气而活下一命。白虚瑕深知这一点,然而他并未敲击墨青玄的后脑使其晕厥,只是用手法捏住脖颈的穴位,只晕不伤。他没有去想自己为何如此做,只是想坐山观虎斗,好好看杨再兴等人是怎样上路。
十二万大军面前,就算是江山梦这等高手,终究也讨不了好去。张宪回禀了岳飞,白虚瑕也带着昏迷不醒的墨青玄回到主营,天黑压压的,过早便暗了下去,仿佛在预示什么变故即将来临一般。盛夏的风吹过来,是暖的,而众人的心,却像被冻在了腊月里无火无棉的石头房子一般凉。岳飞铁青着脸色策马在前,不言不语,心中盘算过千百种可能——他的确,真的,没有想到白虚瑕说的这种可能性——但这并不代表没有可能——这无瑕公子似乎总是深藏不漏,寡言少语但往往说出的话都是至关重要。若是真的如此,自己不是害了兄弟么?但是,但是……
如今,只能快马加鞭,尽快带着援军去救。岳飞与众人心急火燎,但是毕竟步兵居多,行军速度着实快不到哪去。耳畔突然闪过杨再兴等人平日的笑语豪迈,仿佛都已是天长日远的逡巡微光。但岳飞不愿承认,那一缕英魂已经飞归天际。
对于出生入死的兄弟,应该是舍弃了性命,也要去救助,去维护的罢?即便是自己也丧生在他身边,两个人,也定要并肩作战,不离不弃的罢?
岳飞作为主帅,作为复国将,作为顶梁柱,作为将士们的主心骨,他能够单枪匹马,跨着他的白龙驹一人先去救杨再兴他们么?墨青玄不懂,他也不会懂。他内功深厚,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白虚瑕强给他灌了曼荼迷神散,再渊如瀚海的内力,没有五个时辰,也醒不来。
三百骑兵全部阵亡的消息传来,岳飞只觉眼前一黑,而白虚瑕心底闪过一阵快意——自己这么多年的厚积,似乎终于开始薄发,岳飞手下得力助手已去其一,而剩下的人也不过是晚死一些罢了。
白虚瑕心中早已想好如何应对墨青玄的说辞,就说是李德从后偷袭,反正如今那一干人等死干死净,死无对证……而即便他打好了算盘,看到墨青玄醒来得知消息后无助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