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尸虽然死去,但因冰床冷冻,尸身并未腐化,只是本就雪白的皮肤上,盖着一层薄薄的冰粉,虽然身体僵硬无比,但面貌依旧妖娆,神情呈微笑状,被寒冰永久凝固在脸上,料想她死前一定是幸福安然的。
而冰床上还坐着一人,这人满脸笑意,脸上带着宠溺与不舍,伸手轻抚女尸有些发硬的黑发,眼里满是眷恋和浓浓爱意,仿佛她只是睡着了,不久就能醒来似得。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跳入井中的万宁道人,这女尸便是他的妻子,小青椒的母亲,改变他一生命运的罗刹女。
只听他柔声笑道:“他娘啊,你说你睡了这么久,也不知何时能醒,害的我这些年日思夜盼,东寻西找的寻医访仙,就盼着能有个起死回生的法子,否则人生漫漫,那是何等的孤苦寂寥啊。”
施离修猛然看见这幅场景,登时吓得毛骨悚然,惊恐万状,犹如蜂虿作于怀袖,叫他口鼻大张,头皮发麻,好似心胆俱裂。
“鬼啊!”七岁的孩子哪经得起如此惊吓,当即惊叫出声,扭头便跑。
“谁?”万宁道人听见喊声,顿时脸色大变,只见他身子一晃,石室内凭空多出几个虚影,眨眼到了石门处,却不忘扭动墙上机关,关上石门后才追了出去。
施离修真是吓坏了,刚才进来花了大半天的时间,现在出去却只是眨眼的功夫,没命的跑出通道,攀着铁登一口气爬了上去。急促地喘了几口粗气,正要大呼大叫时,万宁道人已然从井底一跃而起,在他面前落了下来。
“师...师父,刚才...”
“混账!”他话未说完,万宁道人抬手便是一耳光狠狠扇去,直打在施离修脸上,留下个红红的巴掌印,并且嘴角破裂,流出一丝鲜血,因为用力过猛,整个人原地转了三圈,扑通一下摔倒在地。
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一时忘了呼叫,只是捂着小脸,死死的看着大发雷霆的师父。
“谁让你下冰室的?谁告诉你我在下面的?说!”万宁道人自建造井底冰室以来,就没让任何人下去过,就连小青椒也才下过两回,现在这个不懂事的徒弟竟敢擅闯禁地,惊扰了自己爱妻的安宁,真是好不大胆,罪不可恕。
施离修又惊又怕,却没有大哭大闹,而是死盯着眼前的师父,略有委屈的答道:“刚才我看见师父跳到井里,就想上去救师父,可是发现井里没水,师父又不见了,这才下去查看的。”
“哼,擅作主张,装什么好心,我就是死了也用不着你救!你不经允许,私自闯入禁地,该当何罪!”万宁道人对他本就没有好感,现在抓到机会,也不管他本意如何,便想借题发挥,好好教训他一顿,出出上次未解的气。
“师父对不起,弟子不知道那是禁地,下次再也不敢擅闯了,我不是有意的。”施离修眼角含泪,强忍着不哭出声来,如是说道。
“你想就这么算了?哼,哪有这么便宜!自己去找跟藤条来,要跪着去。”万宁道人目露凶光,狞笑着命令道。
“可是,可是...”
“啪!”施离修话未说完,又是一耳光狠狠的落在他脸上。
“可是什么,你要是不去,我便把你关进冰窖,让你冻死在里面!”
吃了这一耳光,施离修嘴角的鲜血流的更多了,脸部痛得发麻,耳朵嗡嗡作响,脑子也有些懵懵然,显然是被打懵了。可是想到那阴寒的冰窖,和那恐怖骇人的女尸,他就禁不住浑身哆嗦,就是死也不愿意在那多呆一刻,何况是被关死在里面呢。
只好听了万宁道人的话,迫于他的淫威,翻身跪在地上,朝院内角落处的大树跪着走了过去。
他一直低着头,艰难的移动双膝,任凭地面石子磨破膝盖,在地上留下一个个血印子。泪水再也抑制不住,一颗颗的掉落下来,几次都要大哭出声,发泄心里的恐慌和委屈,但都被他强行忍住,把两排小牙咬得嘎吱作响,拳头使劲握着,以至于指甲陷进肉里都浑然不觉,脸上时青时红,痛苦自不待言。
尽管施离修才七岁,但也有了羞耻自尊之心,现在忍受着非人般的侮辱,心里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怨恨,这种怨恨从内而外,由上到下,充斥他整个身心。使得体内鲜血燃烧,天魔血被怨念刺激,再一次翻滚沸腾,散发出一道道浑浊之气,迅速往心脏处侵袭。
而丹田内的天罡气受到感应,立即向通往心脏的血管要脉汇聚,将浑浊之气阻挡住,两道气流交汇,产生剧烈碰撞,使得融入血肉里的易身金丹发挥效应,瞬间壮大施离修的身体数倍之多,避免强大力量冲撞之下,将他的身体撕得四分五裂。
“这...”万宁道人不曾料想,见施离修突然变大,犹如巨人般伫立眼前,一时惊得膛目结舌,怔立原地。
“啊!”施离修仍旧跪在地上,身体的剧变让他狂躁不安,向上次一样不停捶打地面,发出阵阵低吼咆哮。感到头脑昏昏沉沉,体内火烧火燎,万分难受,猛然回头一看,见万宁道人站在眼前,心中怒火瞬间爆发。朝他怒吼一声,便站起来一个跨步,直接越到他跟前,接着握紧青筋暴起,硕大无论的拳头,照着他脑门便是一拳。
万宁道人惊诧归惊诧,但作为曾经的正道骄傲,又是一脉首座,哪能这么轻易被震住。当下反应过来,两手法决一引,大喝一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