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惊慌地后退一步，差点摔倒。
不，不行。信上说只能她一个人来。方茹过来了，万一被绑架小茂的人看见，她的儿子就保不住了！
二姑连忙迎上去，想要阻止方茹继续前进。突然她脚步一顿，因为想起她手里还拿着那口锅。
要么先去信上所说的地点？反正并不远。赶在方茹追上她之前到那里，那她还是一个人将锅送过来的，她没有违反约定。
然而刚转身二姑又顿住脚步。她怎么可能跑过一辆车！而且小茹肯定会追过来。她追过来了，再把她拖进来可怎么办。
二姑又仓皇地转过身。怎么办？她不知道。
干脆别的不管，先把这口锅处理掉！
“别！”
方茹大吼一声，往外扔出一个布包。
布包突然炸开，强光闪过，二姑被吓了一跳，本能地抬手遮挡，本来要倾倒到锅身上的药剂倒歪了地方，像单纯的水那样融化了积雪，又迅速冻结。
锅咕地一声咽口唾沫。好险好险。好不容易憋到现在了，他可不想当着方茹的面不得不咬她二姑一口。
第一次失败，二姑再抬头已经能看清方茹的脸。棕色药瓶中只剩下不到一半的药剂，她还要倒到这口锅身上去么？
有那么一瞬间，二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身后，嘤嘤的哭泣声时断时续，身前方茹在迅速赶来。
方茹心脏狂跳，还好没二姑手偏了。
突然之间，二姑跪倒在地。
方茹使劲踩脚踏板，整个人压在上面。车子像一头蛮牛一般在洒了煤渣的冰雪上七扭八歪地横冲直撞，不像是她在开车倒像是车在开她。好在速度足够快方向够偏，能在保证不撞到二姑的前提下尽快靠近她。
可只是一个心跳的时间后，方茹猛然注意到二姑的神情那么惊恐。而她另一条没有跪下的腿正以绝对拧巴的角度折在身前。
就和在北陵市里没命的倒霉蛋们一模一样！
二姑只觉得脚踝冰凉滑腻。好像她不小心，踩进了装满鲜鱼的脸盆里。沾满粘液的鱼鳞摩擦她的脚踝，湿透他的羊绒袜。
那凄婉绵长的哭声陡然增大。仿佛要撬开她的脑壳，用勺子搅呀搅。
钳子钳住了她最先掉下去的那只脚的脚掌。
不，那不是钳子。即使隔着厚厚的防滑棉靴，她依然能感觉到成弧形分布的压力。一个一个，中间有短短的压力减轻的地方。
不知怎么的，她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那是人的嘴。
突然她身下的冰雪碎裂了，她直直地向下掉落！
方茹的车撞上了路边的一堆雪，帮着她停了下来。她刚跳下车。只见二姑在迅速下陷！
更多的牙齿咬住了她的腿和脚。多亏她穿着儿子送给她的连脚裤，据说是异能者的装备，里头混了凯夫拉纤维。为了这条裤子和配套的外套，她埋怨了儿子好久，夜夜担心他会因为中饱私囊被上头怪罪。
可那些牙齿咬不破她的衣服，却能将她向雪里拖。她的双手在冰凉的冰面上抓挠，连条印子都没留下，因为她根本没时间脱掉累赘的连指手套。
“二姑！”
方茹跌跌撞撞地跑过来，猛地没站稳摔倒在地。她从没觉得雪地这么碍事！
二姑本能地朝方茹伸出手。嘴里却喊着：“别……”
“锅！”
锅！
方茹同时在两个地方大叫。
忽然之间，二姑身体一轻。拉着着她的嘴和手都软软地松开了。甚至那让人恨不得撞死在墙角的哭声也戛然而止。
方茹顾不上满脸的雪，爬起来边跑边取出大力符，抓住二姑，轻松地将她提了起来。
然后自己也跟着掉下去了。
她脚下脆弱的冰雪像豆腐那样碎成好几块，不仅她和二姑所在的位置，周围一大片雪地跟着一起塌陷，大量的雪倾泻到她们附近，要将她们掩埋。
好在她们掉进来的地方空间够大。
方茹摔进雪堆。时间这么久，还被基地用压路机碾压过，这里的积雪早就跟冰一样硬了。而方茹来不及痛呼。听见身旁的二姑一声惊叫，然后自己被二姑粗暴地拽了起来，并推向“雪地窖”的边缘。
“丧，丧尸！”
二姑整个人贴着方茹。死死地护住她。
好在方茹比二姑高，很轻松地越过她的肩膀看到了这里的情形。在二姑掉落的地方，正下方正好是一只丧尸，头上绑着一只小辫子，身上穿着很民族风的小花袄，其实挺可爱的。但只要不是瞎子，看到那成炭黑色并像狼狗那样突出的面部，就不可能把她当成一个活人。
她死了。作为活人死一遍，作为丧尸再死一遍。如果只有她，方茹不可能会像二姑一样汗毛倒竖。
因为周围横七竖八的，躺着十数只丧尸，很多夹杂在雪块里，卡在雪墙中，呈现三维包抄。好在他们也都死了。
可还有没死的！
看不出原样的手扒拉开薄薄的浮雪，从地面下伸出。往方茹和二姑所在的位置迅速靠近。而方茹和二姑却一动不敢动。她们发现地下被挖得千疮百孔，让方茹的鼻子很疼的坚硬雪面只是很小一部分，大多数地方像蜂窝煤一样东一个洞西一个洞，坍塌下来的大块雪块堵住了一些，上面又撒上了松软浮雪，让人分不清哪里是可靠哪里是致命的陷阱。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二姑总觉得右脸附近的雪在动。
方茹胳膊猛然向后一插，手指擦中了锅把。在看不到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