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办公室里，只有一张整洁的大办公桌和一个孤独的身影，阳光斜斜照进窗户，长长的影子印在墙上，徒增了几分萧索和寂寥。
谭蓓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敲着，发出一阵“咚咚咚”的清脆响声，她的眼睛盯着对面的白墙，思绪却已经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就连碰倒了手边的小瓷杯也没有发现。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你没在做试验的时候。”
谭蓓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她回过神来，发现鲍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她背后，倚着墙，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这时，手肘上传来一阵湿冷，她这才察觉泼出的茶水已经浸透了衣袖，连忙从抽屉里抓出几张抽纸，在袖子上擦了几下。
不擦还好，这一擦湿透的衣袖立刻紧紧贴住皮肤，让她打了一个寒颤。
谭蓓眉头一皱，干脆把白大褂脱了下来，露出贴身的小背心，大片白皙的肌肤顿时暴露在空气中，看得鲍帅呼吸一窒，连忙挪开了目光。
“你来的时候就不能先敲门吗？每次都弄得像是见鬼了一样……”
谭蓓没好气地抱怨了一句。
鲍帅自顾自坐到办公桌对面，耸耸肩道：“没办法，习惯了，这样方便些，到底什么事，看你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看来是遇到麻烦了？”
谭蓓正要把擦手的纸团扔进垃圾桶，听到鲍帅的话，那只手突然在半空中僵了半秒钟，然后才缓缓收了回来。
鲍帅把她的动作看在眼里，渐渐收起了玩笑的神色。
谭蓓这个女人历来精明干练，雷厉风行，是他最头疼的角色，可这次见她却好像丢了魂一样，失魂落魄，一股不祥的预感慢慢在鲍帅心里弥漫开来。
“究竟怎么回事？”
鲍帅问到。
谭蓓叹了口气，从身后的柜子里取出一份材料递到鲍帅面前。
“这是最新的检查结果，秦佳人的基因正在迅速走向崩溃！”
“什么？”
鲍帅一惊，连忙翻开那份材料。
谭蓓接着说道：“从变异开始，她的基因结构就非常不稳定，每一次使用变异力量都会向基因崩溃的深渊迈出一大步，几个月前我就提醒过她，可因为你的处境，她根本没当回事。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直到你们这次回来，我拿到了你提供给‘涅槃’计划的全套资料，才明白是你的基因太过狂暴，她的身体难以承受，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
“砰”的一声，眼前的办公桌突然炸成了几半，细碎的木屑漫天飞舞，扬尘之后，鲍帅满面狰狞，一张脸涨得通红。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为什么非要拖到这么严重才说！”
鲍帅豁然起身，朝谭蓓低吼到。
谭蓓冷冷一笑：“为什么难道你自己不知道吗？她为了你对自己已经不管不顾，可你什么时候关心过她？但凡你能好好为她检查一次，又怎么会到现在还没发现？”
“我……”
鲍帅无言以对，谭蓓说得对，要是自己能对她用一次“精确分析”，也不至于到现在才知道这件事。
回想起秦佳人那些突然异样的表情，分明就是生命飞速流逝的心痛，自己竟然一无所察觉，鲍帅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一个耳光。
谭蓓像是没有察觉鲍帅的痛苦，仍旧面无表情地说道：“原本按照我的预计，她即使毫无节制地使用变异力量，应该也还有一段时间，但检查的结果比我预想得要遭得多。
我想她一定是在这次的迷雾行动中经历了什么，才让基因崩溃的时间大大提前，可我问了她好几次，她却怎么也不肯说。”
又是“砰”的一声，碎裂的桌子彻底变成了粉末，像是沙尘暴一般漫天飞舞。
鲍帅额头青筋毕露，死死咬着嘴唇，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
“该死的祝食，一定是他的改造！我要把他……我要……”
盛怒之下，他原本想说要把祝食碎尸万段，可说到一半才想起祝食已经被自己彻底吞噬，现在连渣都不剩，又能拿他怎么样？
找不到宣泄口的怒火顿时又被憋了回来，让他一口气喘不上来，感觉快要爆炸。
谭蓓摇摇头：“你先冷静一点，现在说这些已经于事无补，我们得想想办法，否则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在我们面前，我想这也是你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鲍帅瞳孔一缩，熊熊燃烧的怒火顷刻间便被可能失去秦佳人的恐惧浇熄，一颗心从沸腾变得冰凉。
他颓然地坐到椅子上，脑袋里乱七八糟，理了好一阵还是千头万绪，一团乱麻。
“她还有多少时间？”
鲍帅暂时将纷乱的情绪压下去，沉声问到。
谭蓓沉默了片刻，说出了几个冰冷的字眼。
“她要是能立刻停止使用变异的力量，那么最多还剩下不超过一个月的时间，如果继续这样毫无节制地挥霍，那么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基因崩溃。”
“什么？！”
鲍帅仿佛被一道天雷击中，浑身剧烈地颤抖了一瞬。
“最多一个月……秦佳人只剩下一个月的生命了吗……”
他喃喃自语，从头凉到了脚，不敢相信今天还和自己共进午餐的女人竟然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从开始变异的那天起，这个女人就一直陪在他的身边，无论遇上什么困难，无论经历何种险境，她从未缺席，甚至从未后退一步，难道她真的要离开自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