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智文开门见山地告诉岗田少佐,战俘领袖方团长和万连长,有意识地接近他,在话语中试探谭智文是不是愿意跟他们合作。
岗田少佐心中早已有数,故作惊讶地看着谭智文。谭智文一本正经地道:“岗田君,您认为他们两人想接近我,只是想在罕达集中营里壮大势力,日子过得好一点吗?”
岗田少佐狡黠地道:“秀男君,除此以外,我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如果说他们是想策动暴动,他们吸取的教训应该足够多了,我认为不大可能。”
两人于品茶之间,看似轻描淡写,实质一直在斗智斗勇。岗田丝毫不怀疑战俘会暴动的态度,反而让谭智文更清楚,岗田早就安排了耳目,对战俘暗中严格监视。
他反客为主地道:“岗田君,据我的观察,我恰恰认为,这两个国-共双方的战俘领袖,正在密谋暴动。”
岗田少佐‘哦’了一声,让谭智文说说他的理由。谭智文淡淡地道:“岗田君,虽然我目前还没掌握确凿的证据,但我相信,一个优秀的猎手,对狐狸的气味是很敏感的。”
岗田少佐喝了口茶,用赞许的口吻说道:“秀男君,你不愧是我大日本帝国优秀的特工。那按你的分析,你认为我们应该采取什么样的措施?”
谭智文立即从榻榻米上站起,对着岗田少佐一躬身道:“岗田君,您是这儿的最高司令官,一切都得您来拿主意。直川秀男,在岗田君面前,不敢恣意妄为!”
岗田少佐摆了摆手道:“秀男君,您太客气了,坐下,咱们边喝边聊。我现在就想听听秀男君有什么好的建议,但说无妨。”
谭智文这才慢慢地道:“岗田君,现在帝国的军人,在诺门罕地区,与苏联人呈对峙状态。我们罕达集中营,是东北运送物资到前线去的一个重要中转站,需要大量的劳工。”
“如果真的等战俘们暴动起来,虽然在岗田君您的指挥下,能镇压住暴动的战俘。可这样一来,会有无数战俘倒在帝国军人的枪口下。如此一来,恐怕这罕达集中营劳力紧缺,无法确保向前线运送物资,会让关东军司令部震怒的。”
谭智文所说,戳中了岗田少佐的软肋。他推了推眼镜,示意谭智文继续说下去。谭智文察颜观色,知道自己的分析已经见效,便接着道:“岗田君,中国有句古话:擒贼先擒王!”
“我觉得岗田君应该把战俘暗中的领袖和妄图实施暴动的人,统统的抓起来,杀了他们,其他战俘就群龙无首,再也不敢暴动越狱了。”
谭智文的话,大出岗田少佐的意料。他从谭智文的话中,开始更加相信,谭智文确实是松井机关的直川秀男上尉,而不是冒充的支那-人特工。
他一摊手道:“秀男君,您的意思,是让我把方团长和万连长抓起来,在广场上公开处决了他们,是吗?”
谭智文反问道:“岗田君,我可是听说,在他们之前,战俘中师一级的长官,都让您给处决了。可是,岗田君想过没有,为什么还会出现方团长和万连长密谋暴动的事?您把他们杀了,难道就不会再出现其他战俘领袖吗?”
岗田少佐眼睛直楞楞地看着谭智文,他倒确实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谭智文沉着地道:“岗田君,我认为,战俘中的领袖,其实不止这两个人。他们应该有一批人,领头的死了,会有其他人顶上。而且,我们杀了他们官大的领袖,那些身份低微的人,要是做了战俘的领袖,我们就更难发觉了。”
岗田少佐点了点头,谭智文适时地提出了自己的主见。他向岗田建议,由他和方团长和万连长接触,但岗田少佐必须配合他,让他有资本能够取信方团长和万连长。
岗田少佐沉吟了一下,同意了谭智文的建议。谭智文这才直接了当地道:“岗田君,现在罕达集中营看似太平,其实这些战俘已经在暗中着手准备了。而我们的人,为什么没有发觉?”
他呷了一口茶,一字一顿地道:“岗田君,我认为,这必是他们吸取了以前暴动失败的教训,意识到战俘中混进了我们的人。所以,他们在密谋策划暴动越狱时,才会做得很保密。或许只有他们几个领袖才知道具体的计划,其他战俘,根本不可能知情。”
岗田少佐反问道:“秀男君,如果他们不把暴动计划告诉其他战俘,那凭他们几个人,如何能实施暴动?”
谭智文冷静地道:“岗田君,中国还有句古话叫:出其不意!我猜想,这些战俘领袖,一旦发起暴动的计划成熟了,他们会临时通知各个草棚的战俘。”
“虽然战俘们没什么心理准备,但他们看到了逃生的希望,还会不拼命?相反,我们帝国的军人,同样被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双方的心理状态一比较,在突然发起暴动这件事上,我们就吃了大亏了。”
岗田少佐沉吟了良久,觉得谭智文的话很有道理。他在件事上,对谭智文已经消除了戒心,开始虚心请教谭智文应该怎么防范战俘们的暴动。
谭智文狡黠地道:“岗田君,我想借几颗人头一用!”
岗田少佐一楞,疑惑地道:“秀男君,您刚才不是说过,我们暂时不要动方团长和万连长吗?怎么又想杀他了?”
谭智文摇了摇头道:“他们两个,暂时还杀不得。我要取信于方团长和万连长,摸清他们到底有多少人。所以,我想借你安插在战俘营中的内线的人头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