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维贤轻轻点头,附和了一句,举目四顾之下,看了看周围的士兵,虽然已经补发了一些粮饷,但这些士兵的斗志并未激起多少,眉宇间有一丝懈怠之意,更像是那种贪生怕死的感觉。
难以想象,就是一群这样的士兵,与敌厮杀的过程中,又怎么可能取胜,还好兵力够多,将近是林丹汗的五倍,如果再加上卜失兔等人手中的兵力,将林丹汗击退,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何况,还有皇上专门配备的那些秘密武器,或许能够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能够加大取胜的砝码。
如此这般自我安慰之时,张维贤心中却是一阵无奈,暗暗摇头,心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想彻底改变军貌,提高士兵的士气与斗志,绝非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真是没有想到,万能都司的边兵已经堕落到了这种地步。”
不过,失望之余,张维贤没有一点的气馁,这些边兵或许是那么的不堪,岁月已经磨平了他们的斗志与血性,但是,在这边境之地,有的是优质兵源。
不同于中原与江南的百姓,边民尤为悍勇,拉到军中,配发兵器,仅就个人的战斗力而言,那种忘我一般的斗狠凶性,要比边兵强的太多,只要稍加调教,教以军队的合击之法,就能快速成长起来,与敌厮杀。
自古以来,不管是哪个朝代,只要是征兵,首选之地,必是陕西、山西和山东等北方省份,不仅是这里的人们身材高大,主要还在于,他们紧邻于北方的游牧民族,一生下来,就保持着警惕性,做好抵御外敌的准备。
原因很简单,北方的游牧民族,一旦打到关内,亦或是袭扰边境,首当其冲的就是这些地方的百姓,如果没有一点的悍勇的匪性,很难活的长久。
翻开历史,不难发现,凡是百姓暴动,几乎都是来自于北方,最先造反,随后再向中原蔓延。
张维贤收回了思绪,双眸散发着幽幽寒意,直视着北方,看着一望无际的茫茫草原,枯黄一片,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宇间闪过一丝焦虑之色,忍不住地担心的问道:“满总兵,如果说,本官是说假如,假如卜失兔等人不堪压力,贪生怕死,突然向林丹汗缴械投降,表达归附之意,不等于将咱们放到火上烤了吗?”
“而且,如果他们双方合兵一处,反过来对付咱们,咱们这十几万兵马,恐怕不是他们的对手吧?”
很显然,听到这样的询问,满桂一时也有一些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转瞬间,面露寒霜,阴沉了下来,幽幽的回道:“大人,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大不了和他们鱼死网破。”
“鱼死网破?”
张维贤喃喃自语,轻轻地吐出这四个字,满脸的疑惑之色,回头看向满桂,等待着对方能够解释一些什么。
“大人,你看——”
满桂并未立即解释什么,而是一指远方,那一望无际的遍地枯草,满脸的意味深长之色,手臂缓缓转移的同时,继续说道:“大人,你可能有所不知,在这茫茫草原之上,那些游牧民族,与咱们汉人不同,非常的看重草原,虽不像是他们的神明那般,但也形同于他们的性命。”
“所以,即便是各个部落如何征战,打得如何难解难分,何等的惨烈,他们都已经默契的达成了共识,除了放牧牛羊,绝不会破坏脚下的草原。”
听到这里,张维贤心中一动,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但并未接话,而是极为耐心地听下去,而满桂接下来之言,正好验证了他的某种猜测。
“大人,现在是深秋时节,到处都是绵延不绝的枯草,如果真得出现您所讲的那种事情,卜失兔等人临阵反戈一击,那咱们就放一把火,将所有的枯草一烧而尽。”
“即便是不能予以他们重创,但在接下来的寒冬里,也别想有充足的草料过冬,喂食他们的牛羊马等牲畜,这样的话,与鱼死网破何异?”
听到这些话,张维贤没有一点的震惊和意外之色,反而是一副很正常的样子,虽然从未戍边,带兵抵御外敌,但张维贤也知道边境将领的一些御敌之策,投巧手段。
很简单,那就沿着边境关口,每到秋季之时,草木枯黄,边兵就会就近放火,烧草场,在长城板形成一个隔离带,一个没有草的空白区域。
如此一来,可以很有效的阻挡塞外游牧民族的袭扰。
毕竟,没有草料的支撑,那些战马根本就不能长时间作战,更不能长途奔袭。
不得不说,随着时间里的流逝,每到秋季之时,兵变焚烧草场,那些游牧民族也学聪明了,在距离边境的一些草场,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清理出一个隔离带。
这样的话,即便是再有人放火,也不会酿成大面积的灾难,也不会烧到腹地,殃及其他的草场。
然而,现在却不同了,满桂等人属于孤军深入,进入了蒙古的腹地,一旦放火,那就是星火燎原之势,将会有一大片又一大片的草场化为乌有,对于那些游牧民族而言,不啻于一场世纪雪灾,掩盖住所有的枯草,牛马再无食物可吃,将会活活被饿死。
仅靠储藏的枯草,那些牛马羊等牲畜,根本无法熬过严寒的冬天。
所以,此次的行动,出兵塞外,支援卜失兔等蒙古各部落,满桂一点都不担心,不觉得这是一个圈套,一旦将自己逼急了,就放下一把火,来个两败俱伤。
到时候,恐怕卜失兔等人就没有心思绞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