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船舱里逗着陆,看见丁大娘带着孙女来也是一愣。
昨日里,他们家吃了丁大娘送的肥肠,陆飖歌可是听说了丁家在蒋家坝的发家史。
原本蒋家坝肉案最大生意最好并不是丁家,而是一个叫武大的人家。
武家生意好,可备不住那个叫武大的人心坏。
武大的肉案是从他爹手里继承的,他爹又是从武大的爷爷手里继承的。在蒋家坝,武家的肉案没个百八十年,也有好几十年了。
镇上另外三家肉案,其中有两家都和武家沾亲带故。
一个是武大的堂兄弟,另一个是武大的表兄弟,只有后来的丁家势单力薄,地方偏肉案也小。
按道理,丁家来卖肉,是争不过武大的。
谁也没想到,丁家在镇上卖肉不过几年,蒋家坝武家的肉案就撤了。
要怪,也只能怪武大做生意不诚实。
武大是个喜欢贪图小便宜的人,经常收了乡下的病猪死猪上来杀。
人穷的时候,就没有说病猪死猪不能吃的,乡下人更没那么多讲究,谁家的猪病了死了也舍不得扔了。
武大为了赚钱以次充好,价格却是一直按的鲜猪肉的价格走。
就这,武大还不满意,经常缺斤少两,客人但凡敢质疑一句,他就能骂骂咧咧骂上半日。
倘若这质疑的客人不是镇上的,而是乡下的农夫,难得来镇上买一次肉,他能直接将肉扔到对方脸上去。
肉被扔脏了不说,钱还要一文不少地给付清。
乡下人,原本就对镇上人有些发憷。武大又是个杀猪宰羊做买卖的,手里还握着尖刀。平日里,谁也不会真去和他吵闹。
丁老大来蒋家坝杀猪卖肉,一开始也是被武大追上门骂。不过,丁大娘的亲舅舅是镇上的亭长,武大就算再横,也不敢闹的过分。
况且丁家的肉案在镇尾,离镇中心菜市远,几乎都做的闸口生意,并没有抢武家多少生意。
平日里都是武大嘴上骂骂咧咧说着丁家的坏话,丁老大和媳妇丁大娘却从来都是笑脸迎人,没有说过武大一句不好。
丁大娘人长得好,肉案也收拾的干净,一张巧嘴更是个会说的。生意再小,她都能给客人点添头,让客人舒舒服服十分满意地买一回肉。
前前后后七八年,蒋家坝的四家肉案生意还算做的平稳。
也不是没有人想过,在镇上再摆个肉案,总能挣个三瓜两枣。
可蒋家坝人流再多,也已经有四个肉案,要想在这里再插一脚已经很难。
几年前,武大去乡下收了死猪回来卖,恰好那个卖死猪的庄子上的人去武大摊子上买肉就遇上了。
这人来买肉也是因为知道武大家卖的死猪肉,想图便宜。
谁知道,武大不但没便宜卖,还缺斤少两,被指出斤两不足死猪还卖这么贵,武大嘴里却不干不净地不饶人。
这人也是个厉害的,当时就在肉案前吵吵开了。
说他家卖死猪肉,说他家缺斤少两赚黑心钱。
恰逢那日蒋家坝逢集,肉案前里三层外三层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几乎附近能到蒋家坝赶集的村子都知道上那家又矮又胖又挫的杀猪匠武大,是个黑心肠的。
卖肉缺斤少两不说,还将死猪肉和活猪卖一样的价钱。
乡下人养猪不易,就算猪死了也是舍不得埋的。
要么杀了庄子上便宜卖掉,要么就是便宜点处理给这些杀猪匠。
你卖死猪肉,大家能接受。
但是你死猪肉的价格和活猪肉的价格一样,还缺斤少两,大家就不能接受。
我买你死猪肉就是图便宜的,结果便宜没占到,还被你占了便宜,这谁能愿意。
最后,武大一时热血上涌,拿着手中的杀猪刀就捅了上去。
人是当场没的,武大也是当场被抓的。
武大只有兄弟一个,他家的肉案空了下来,其他两家亲戚不是没想伸手,却被丁家抢了先手占了下来。
丁家占了武家的肉案位置,自己家靠近闸口的肉案也没丢。
就这么镇上还是四家肉案,不过其中有两个肉案都是丁家的。
这件事,昨日吃红烧肥肠的时候,陆全就在桌子上趁着酒性,当闲话说了出来。
大家都觉得丁家人好,厚道,做生意诚实。
好人有好报。
只有陆飖歌不觉得。
武家肉案的,丁家能抢先拿到手,而那两家也没不依不饶,可见丁家是有几分本事的。
这个武大图便宜卖死猪肉肯定不是一次两次,就这么巧,恰好卖死猪的庄子上人来肉案买肉,还被缺斤少两。
乡下人大部分都老实,就算知道吃亏,只要当时给补齐了,也不会嚷嚷的满世界都知道。
可这个人,武大后来给他补了缺少的肉他不但不要,还说武大欺人太甚。
又是逢集,事情闹得就有些大。
武大原本就是个杀猪宰羊的,脾性就大,一时怒火上头失了手。
陆全还听说,死的那人是个病秧子,没两年活头了。这病秧子上有老下有小,家里因为他生病已经是山穷水尽。
这人死后,武大赔了性命,武家也赔了一大笔钱。丁老大还好心,上门送了银钱给这家帮着置办了丧事。
后来,死者一家老的小的就搬去别的镇,再也没有回来过。
表面上看,武大倒霉,那户人家死了个病秧子,也算得了实惠。
其实,最后真正得益的却是丁家。
陆飖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