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故事?你确定?”
秦汉阳愕然问道,他刚端起来的茶还不曾喝一口,便悬停在了半空,直至慢慢冷去。
“没错,我就是给翁老的孙女讲了两个小故事而已,其他什么都没做。”王川摊了摊手。
瞧他那副样子,秦汉阳不疑有他。
虽然他很不理解,翁府那边准备的一场诗会,决出了诗茶一道的双魁首,居然是进去给千金讲故事的……这合理吗?
“你可曾见到了翁老?”秦汉阳压下心思,继续问道。
闻言,王川点了点头,将他跟翁老见面的大致情况挑着捡着说了个大概。
听罢之后,秦汉阳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容,他从王川的转述里边,听出了翁老对他的欣赏。
而明日让他再去翁府,这便是欣赏的明证。
看来……还不错。
秦汉阳淡淡一笑,将手中凉茶放到一旁,拍了拍王川的肩膀,赞道:
“你做的很好,帮派这边先给你记一大功,接下来依旧跟先前的策略一样,不需要刻意去做什么。
还是那句话,该怎么做就怎么做,翁老的千金既然喜欢听故事,那你就给她多讲几个。”
王川:“……”
他神色古怪的看着秦汉阳,心底暗自道:这可是你吩咐的,跟我可没关系。
见他眼神不对,秦汉阳不禁轻咳了几声。
“你放心,咱们青帮从不画饼,你这件事情若是办好了,定是天大的功劳。”
???
这还不是画饼?
王川扯了扯嘴角,直截了当问道:“帮主,问题是要做多久,我总不能一直都在翁府给一个小丫头当老师吧?”
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翁霜那小姑娘虽然好糊弄,初接触下来也很听话,但是这总归是一件很浪费时间的事情。
“你放心,用不了多久。”秦汉阳眯了眯眼,一字一句淡淡说道。
王川看着他的侧脸,只觉似乎屋子内的温度凭空下降了三分。
在这一刻,他头一回从秦汉阳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别样但熟悉的气质。
那是属于长安地下巨擘势力首领的气质。
秦汉阳哪怕再表现的有多么和善,有多么的平易近人,但他被众人所知道的身份,从来都只有一个。
青帮的神秘帮主。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善茬,王川忽而觉得他身上穿着的那一袭青衣,颜色有些深邃,深邃的像一团血。
……
……
往后的两日,王川的生活单调且平淡。
他早上吃罢饭后,便会习练碧海青天诀,以增长气血,一个时辰之后会在青帮弟兄的暗中护持下进入翁府。
在翁府内,王川会挑一些脑子里的故事,还有长安的趣闻,以及地下帮派之间的血腥往事,讲给翁霜听。
而很明显的,翁霜对后者最是感兴趣,每每听到都会激动的攥紧拳头,兴奋不已。
每每兴奋过后,便会央求着王川带她出去玩,但每每都会被毫不留情的拒绝。
从翁霜那里离开之后,王川会去翁老的小院,跟老人家沏上一壶茶水,探讨探讨茶道技艺。
两人的关系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变得日渐熟络。
“你先前说的那紫砂壶,我遣人去问过了,有技艺纯熟的老工匠愿意试一试,但是不敢打包票说一定能够烧出来。”翁老微笑道。
闻言,王川抿了一口清茶,笑着回道:“不着急,烧新壶并不难,是个细致活计,您老既然都找好工匠了,那剩下的无非是时间问题。”
“哈哈哈,你这般说,老夫便放心了,只是……”
翁老大笑几声,然后凑近王川,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说道:“这事你可不能告诉别人。
我知道你跟刑部左侍郎,还有国子监李司业都有密切关系,但这紫砂壶,必须得是老夫独一件。”
说罢,他耐心解释道:“老夫并非是敝帚自珍,自是知道这对新茶道意味着什么,只是稍稍晚个几天而已……”
“好让您老拿去显摆一番?”王川接过话头,鄙夷的瞧着他。
见状,翁老不禁老脸一红,神色讪讪。
王川纳闷问道:“我说,您老也出不去,就算有了新壶,又显摆给谁看呢?”
话到此间,翁老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老夫又何曾不知道?可庙堂之上的事情,哪里又是那么简单。
偌大的长安城,虽有老夫容身之地,但又与樊笼有何异?”
“翁老,自由随心,何必自困呢?”王川不解道。
“好一个自由随心,可惜随心不随身啊,有人不愿意看到老夫离开这座院子。
纵使老夫离开,那也不过是换到另一座院子而已,如今庙堂上有两批人,都想让老夫去他们的院子里坐坐,可答应了一拨人,总有另一拨人不高兴。”
翁老眯了眯眼,他看着王川,不禁目露缅怀之色。
年轻真好呐,少年轻狂,鲜衣怒马纵江湖!
若是他再年轻三十岁,此时庙堂之上的党争怕是早已成三足鼎立之势。
可惜,他老了。
翁老的身影忽然佝偻了几分,他轻抿了一口茶,随后呢喃道:
“我老了,头发都白了,没好几年可活了,年轻时候那股子冲劲儿,已不复返了。
现在唯一的牵挂便是霜儿,我希望她能远离这些钩心斗角,远离这些党派纷争。”
“为什么不离开长安?”王川轻声问道。
翁老笑了笑,眼神玩味,又似乎透露着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