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浦现在的确有些激动。
若品茶,先择水。
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
这是他这两天才刚知道的新茶道!
瞧王川这样子,很明显是有的放矢,并非凑巧。
这如何能让他不激动?
刘浦正发愁该怎么把新茶道推举出去呢,王川刚好给他送来了枕头,这可真是帮了他的大忙。
机缘巧合下出现了这场比茶,而且对方还是号称诗茶双绝的天涯公子路学德。
若不是尚要维持国子监形象,刘浦恨不得抚掌称妙,大笑三声。
“多么完美的一块垫脚石呐。”
……
江水很快取来,王川终于开始烹茶。
他上辈子对茶道是有些许研究的,虽不精通,但也会那么一点。
如今烹起茶来,倒是也不手生。
小厅里已有大半视线挪到了王川身上,刘公适才的出格举动,让他们心头疑惑。
见状,那路学德脸色越发阴沉,暗自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势必要将毕生所学施展出来,惊呆这群人的狗眼!
然而,此时根本无人在意他。
正所谓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王川煮茶、分茶、泡茶的手段,他们见所未见,只觉眼前一阵眼花缭乱,花里胡哨的很。
相比起来,路学德那边就正统的多,且是有迹可循,有典可查的。
众人下意识的偏向路学德,只觉王川那边就是在……瞎搞。
然而。
他们忍不住啊!
只见王川忽然高提茶壶,让水直泻而下,紧接着手腕发力,上下提拉注水,反复三次,上好茶叶随之在水中翻涌。
一股淡淡的茶香弥漫而出,萦绕在众人鼻尖,让他们不禁心醉。
“这是什么新手法?!”
有人恍然醒悟,惊呼出声,但小厅无人理他,谁都不知晓。
小神童齐槐心中同样震惊,他通读诸多典籍,竟是也不曾见过关于此等手法的只言片语。
他扭头瞧了一眼刘浦,只见他聚精会神,一眨不眨的盯着王川。
齐槐若有所思,忽而拱手问道:“刘公见多识广,不知可曾识得?”
闻言,刘浦的思绪被打断,他恋恋不舍的移开视线,缓缓颔首道:
“此等手法,我的确认识。”
哦?
众人顿时来了兴趣。
刘浦翘起嘴角,笑着说道:“这是新茶道里记载的手法之一,名为凤凰三点头。
所谓水声三响三轻、水线三粗三细、水流三高三低、壶流三起三落……这都是手法要义。”
他借着这个机会,趁势将新茶道推了出去。
等刘浦说罢,在场众人无不震惊,只觉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多年来形成的固有认知遭受到了巨大冲击。
与此同时,场下两人正好各自沏好清茶,只待众人品茗。
路学德适才虽一门心思放在煮茶上,但也听到了刘浦的解说,可他心底却依旧满是不屑。
呵,花里胡哨有个屁用?
伺候在一旁的倌人已经将两人沏好的茶水端了出去。
不过茶就那么几盏,只能轮得到有身份地位的品茗一番。
路学德自信非凡,他根本没有把王川放在眼里,小厅内适时响起的一声声惊呼,更是让他有几分心头大定。
然而,待到听清他人口中所言之后,路学德瞬间僵在了原地。
“天呐,茶香四溢,入喉久久不散,回味无穷,新茶道竟如斯厉害?!”
“是极是极,在下从未品茗过如此香茶,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呐!”
路学德:“……”
他又抬头看向刘浦,还有那与他齐名的齐槐。
然而,两人都在品尝王川的茶水,至于他的……早已丢到一旁忘了个干净。
这还用尝?
适才就已经能看出,人家早就甩你几十条街了。
……
瞧着眼前这一幕幕,路学德喉咙滚动,神色恍惚。
答案已经不用多说,很明显,他败了。
可问题是……他怎么可能会败?
“不可能,这不可能。”
路学德低声呢喃,他不能接受这个结局。
忽然,他猛的扭头看向王川,大声怒斥道:“这绝对不可能!你适才烹茶手法,闻所未闻,定是从哪里学来的歪门邪道!”
“大胆!”
话音刚落,王川尚且没有说话,刘浦就脸色一变,厉声喝斥道:“井底之蛙安敢言天?”
路学德被他吓了一跳,一时之间怔在原地不敢说话。
但是刘浦根本不在乎他,什么诗茶双绝,天涯公子?
呵!他老师李司业都不敢这么狂妄!
说罢后,刘浦直接起身朝着王川大踏步而去,哈哈大笑一声,直接换了副嘴脸,热切道:
“敢问可是王川小友?”
王川满脸愕然,他有些不明所以,为何刘浦会知道他的名字?
刘浦瞧出了他的疑惑,微笑着解释道:“王川小友,老师昨日还曾提起过你,我一直都记在心底。”
随后,他凑近王川身侧,低声道:“老师与褚公乃是茶道至友。”
褚公二字一出,王川顿时恍然大悟。
两人的亲密举动,被小厅才子尽数收入眼中,尤其是刘浦口中的那位老师……
这让众人不禁暗暗思索,这个王川到底是何等的身份,难不成是国子监里的某位真正大才子?
众人不得而知,不过有一件事是他们可以确定的。
那就是今夜这场诗会的茶道魁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