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太阳刚刚爬上地平线,初盈手里拿着白狐裘,来到山顶。
月漓睫毛带着冰霜,缓缓自水中爬了出来,很快被裹进了白狐裘,轻声问道:“是他让你来的?”
初盈:“是。”
她遥遥望向碧霄宫方向,又道:“帝姬如何?太王女可有为难她?”
“帝姬依旧昏迷不醒,至于太王女……明天是先帝葬入帝陵的日子,这两日忙得要紧,实在抽不出身去为难她,姑娘昨日说可以唤醒帝姬,不知可赶得上送先帝入帝陵?”
月漓深深吸了一口气,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好说,你派人准备好草菅,再来喊我。”
“什么?”
初盈紧锁眉头,直觉的她是在故意出难题为难自己,东琉终年白雪皑皑,哪里还有杂草?就连往日里喂畜生的刈草,都需要派车马去采买。
月漓转头望向初盈,似是猜中她心中所想,一脸意味深长道:“东琉没有,就去有的地方去找,记得多找一些,越多越好!对了,再顺手拔点刈草。”
说着,她将两手比了个捆,“倒也不用太多,这么多即可。”说完,她转过身,僵着两条腿小心翼翼的挪着步,又道:“路途遥远,初盈姑娘记得早些回来,如若不然,便赶不上明日送先国主入帝陵了,早去早回。”说完,她两手紧紧拽着白狐裘,往山下走去。
初盈双眼含怨,望着那背影消失在视线,两手紧紧攥成了拳,她几乎怀疑,她是不是真能唤醒帝姬?来回折腾,动作慢一些岂不是天都快黑了?
她怎么不早说?
这一夜挨的不易,月漓趴在浴桶里泡了大半日,身上才渐渐恢复体温,最后竟靠在桶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直到听见初盈的声音,才睁开眼。
她推门而出,抬眼见着初盈一身衣裳湿了近半,即便穿在身上也是冻得发硬,面上似笑非笑,眼底带着赞赏,轻声道:“辛苦你了,回去歇着罢,明日一早,我保证帝姬出现在你面前。”说着,转身离去。
后院。
月漓坐在雪地,取几根手指粗细的长棍做框架,随手抓起一把草菅,动作娴熟的编起了草席。
不远处,江枫身后跟着凌风,正好打后院路过,见着这一幕。
凌风见他驻足停留,于是顺着他目光向远处望了一眼,不由得眼底带着笑意道,强忍憋着笑:“少主,我先去牵马。”
江枫不是没听出,他声音里带着些许揶揄之意,用“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卖了”的眼神,冷冷侧目觑他一眼,抬腿朝月漓身后走了过去。
月漓听见凌风声音,手下动作一顿,却是头都没回,继续忙碌了起来。她实在忙得要紧,没工夫编瞎话应付那个人。
江枫缓步走至那倩影身后,见她编织手法如此娴熟,不禁眉头微微一挑,正欲张口说些什么,但见她连头都不抬,显然不想搭理自己,再开口的心思便淡了。
不多时,月漓听见脚步声走远,唇角渐渐勾起。
太阳落山后,东琉的天气比白天更冷几分,皇宫外庭,一张草席朝着北面铺在地上。
月漓弯腰,在草席正当中,又放了一只刈草编成的刍狗,剑指夹着一张黑色的符纸,再次扬手甩至半空,符纸迎风骤燃,她双手在身前结印,缓缓阖目。
“三界持卫,五帝司迎,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忘形,雷神隐名,洞慧交彻,金光速现,覆护真人。”
十言咒令下,阴风骤起。
月漓缓缓睁开眸,眼底带着悲悯:“东琉帝姬,回来罢!”
忽见,那风起扬起漫天雪花,空若无人的雪地上,赫然出现一深一浅两只脚印,朝着她面前草席当中,立着的刍狗而来。
黄符扬至半空,草席四周一道金色结界立起。
月漓划破指腹,剑指带血于半空连画两道符,顷刻间翻掌打入刍狗身上,下一刻穿着铜钱的红绳自她袖中飞出,有了沾血的红绳引路,铜钱顺绳向下滑落,却最终停在刍狗三寸之外,再不肯落下。
见状,她心头隐隐觉着不好,得拧眉喝道:“以吾之血,引其生路。东琉帝姬,你生时九执星君临门,而今阳寿未尽,速速归来!”片刻后,回应她的仍然是死一般的寂静。
月漓面色严峻,手背幻铃发出“叮铃”清脆的响声,她手中红绳倏然一紧,再次开口令道:“东琉帝姬,魂归!”
就在这时,她手中红绳“啪”的一声,骤然断开。
月漓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当场摔倒,抬眼便见着刍狗身上的铜钱掉落在草席,心中暗道:不好!
“帝姬!先国主临走前,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而今你何以不肯归位?可是有何执念放不下,不如你先随我回魂,不论你有何所求,月漓定当全力以赴!”
忽然,有人身着黑色斗篷,自宫门缓缓走了出来,那人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宽大的帽檐下只露出下半张脸。
月漓眉头紧锁,望着那人在自己正对面站定,一脸警惕道:“来者何人?”话音刚落,她见到那人抬手摘下帽子,那张脸她见过!
东琉国太王女,一张岁月舍不得留下痕迹的脸,尽管年逾三十,却仍像个二十多岁的少女。
太王女:“在我东琉行巫蛊之术,乃死罪!”
若说先前,月漓还不明白帝姬为何不肯归魂,在她见着太王女的那一刻,一切都有了答案,定是她搞的鬼!不由得气极反笑:“死罪?倘若东琉的子民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