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蒜子自然听出了谢安的意思,但此刻,殷浩的屡战屡败已经使其声望大大的受损,在众多老百姓和士族人氏的心中,殷浩早已不是当初的翩翩君子,而是屡战屡败的无能之人,就连他身旁忠心耿耿的部下,私底下都对其颇有微词,毕竟,殷浩屡战屡败让其麾下部将都跟着丢脸,并失去了立功升职的机会。
殷浩的威望受损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桓温的步步紧逼,也让大晋朝廷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此次殷浩再次战败,若不严加惩治,只怕桓温不会答应,这也是褚蒜子拟旨贬黜殷浩为庶民的最主要原因。
“谢贤士说的对,哀家原先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如今,京城的百姓都排斥殷刺史,南王也多次上书弹劾,哀家若不贬黜殷刺史,只怕南王不会答应,京城的百姓也不会答应啊!”褚蒜子说出了心中的担忧。
谢安笑了笑,抱拳道:“太后虽然下旨贬黜殷刺史为庶民,但懿旨却迟迟不发,想必太后心中早有思量,以草民之见,太后是在等待北王南归,以洞察局势之后,再做最后的打算吧!”说完看向褚蒜子。
显然,谢安对宫内的情况了如指掌,居然连褚蒜子压下懿旨一事都知道,这也就是说,虽然他表面上是一名喜欢游览天下山川的闲云野鹤,但内心深处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朝廷的局势,并通过自己家族的庞大势力,对宫内的情况了如指掌,进而,在时局危难的时刻挺身而出,进宫建言献策。
见谢安居然知道的如此之多,褚蒜子先是惊讶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就释然了,毕竟。谢安是陈郡谢氏的优秀子弟,而陈郡谢氏的势力遍布整个京城。皇宫内的宫女和官员,都有他们家族的人,而此次褚蒜子拟旨和暂时扣下懿旨,都没有刻意保密,所以,谢艾可以清楚的知道这些事情,也就不是很困难的事情了。
褚蒜子想了一下,看向谢安。正色道:“谢贤士果然还是关心国事的,哀家的确在观望形势,不过,事情将向何处发展,哀家还是难以确定,谢贤士是否有什么好的计策,不妨指点一二。”
谢安抱拳道:“太后折煞草民了,指点谈不上,草民只是不想让大晋江山落入他人之手,所以略尽绵薄之力罢了。此次,北王率军南归,势必对南王的势力形成牵制。草民愿凭三寸不烂之舌,劝说南王放弃弹劾殷刺史,只要殷刺史还在,扬州便可以避免被南王所占,太后和皇上也就不必受制于人了。”
褚蒜子闻言,自然是非常的高兴,他看向谢安,问道:“谢贤士真的有把握可以说服南王放弃弹劾殷刺史吗?有几成把握?”
谢安拍了拍胸脯,正色道:“回太后。草民有十成的把握,一定可以说服南王。放弃弹劾殷刺史。”
见谢安自信满满的样子,褚蒜子满意的点了点头。正色道:“世人都说谢贤士是治国之栋梁,以前哀家倒是没有在意,今日与谢贤士一番长谈,才发现谢贤士果然是栋梁之才,若谢贤士可以保全扬州,日后,足以取殷刺史而代之,谢贤士才是扬州刺史最合适的人选。”
显然,褚蒜子这是有感而发,并且,她已经在心中盘算,如何找一个恰当的时机,让谢安取代殷浩,成为扬州刺史,他能够感觉到,谢安的才能远远高于殷浩,而且,谢安看上去温文尔雅,丝毫没有野心之辈所拥有的那种让人不寒而栗的霸气,她相信,将扬州交给谢安,一定是大晋的福气。
谢安此次入宫,仅仅是因为时局动荡,想要为大晋朝廷尽一份绵薄之力,并没有想要博取高官的意图,为此,连忙推辞道:“太后的信任,草民颇为感激,不过,此时当以稳定扬州的局势为第一要务,殷刺史虽然威望受损,但担任扬州刺史多年,麾下亲信颇多,仍是扬州刺史的不二人选,太后莫要轻言废黜殷刺史,以免引起扬州的动荡,让野心之徒有机可乘。”
见谢安不为自己图谋,一切以大晋朝廷为重,褚蒜子心下非常的满意,并轻声道:“谢贤士此次前往浔阳拜见南王,必须要有一定的身份,哀家该册封你何种官职好呢?”说完看向谢安。
谢安连忙摆手道:“太后,万万不可,草民以白身觐见南王是最合适不过了,若是以朝廷官员的身份,则会让南王怀疑草民是朝廷派遣的说客,反而不利于草民的劝说,况且,草民与南王多年前就已经相识,南王不会因为草民是白身就不相见的。”
褚蒜子闻言,点了点头,正色道:“既然如此,劝说南王就全拜托谢贤士了,哀家就在京城,等着谢贤士的好消息了。”
“太后放心,草民告辞。”谢安抱拳一礼,转身离开大殿。
谢安走后,褚蒜子站起身来,看着谢安离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谢安果然名不虚传,是个治国的良才,别说是扬州刺史,就是立为丞相也不为过,看来我大晋还是有贤才的,大晋中兴有望。”
谢安离开皇宫之后,并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带领几名仆从,策马向浔阳城方向行去,他原本打算坐船前往的,但考虑到时间紧迫,当尽快见到桓温,于是便舍弃走水路,而走陆路前往。
一路上,谢安并没有欣赏道路两旁的风景,而是以最快的速度奔向浔阳城方向,仅仅用了五日的时间,便抵达了浔阳城郊外,并立即前往城中拜见桓温。
此刻,在浔阳城之中,桓温正在书写弹劾殷浩的奏折,就在半日前,他得知了殷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