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方乾见石飞鱼不说话，便开口问道。
“咳。”
石飞鱼握拳于唇前干咳一声，“这次不是大帝吩咐，而是殿主，殿主让我传口谕过来。希望事情就此打住，你也莫要再深入险境，也给灵皇一个苟活的机会。”
方乾淡然道：“我如果不愿意呢？”
石飞鱼无奈一笑，“终归是你们理亏啊，别的不说，就说这次，星皇前辈主动杀人，这是寻衅滋事啊。再说了，星皇可是年岁很高的老皇，本应更冷静才对，难道不是吗？”
方乾冷语，“灵皇必须得死。”
他的语气如同冰窖，冰冷彻骨。
石飞鱼道：“你想过一个问题吗？你虽然是在拯救灵苗，可若是灵皇真的死去，那些高手再被你杀掉一些。那么请问，灵族其他人该如何？你杀的那些人对于整个灵族来说，终归还只是九牛一毛。到那时，有多少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被人觊觎？”
“如同鲸落，巨鲸一死，万物分食。灵皇若灭，等待灵族其他人的，起码超过五十万女性的，是屠杀，是抢夺。”
“我想，这不是你的初衷吧？”
“我们就退一万步来说，五十万人你养得起吗？先说句实在的，她们会干什么？什么都不会。你是把这五十万人带到周天星门养，还是在你的领地内养？你知道五十万普通人的吃喝水平吗？就算不生病，基本的生活开销得有吧？而且，这么多人要占多大地盘，你天天看着她们？信不信，有些人看到了好处，还是会和以前一样，如黄鼠狼偷鸡？”
“而且，我想我说五十万还算少了，那些没长大的男孩也得算吧？他们招谁惹谁了？是不是也是人命？林林总总，七十万人跑不掉。剩下的一二十万男性，你去杀？杀到什么时候？”
“行，再退一步来说，你把灵族接管了，所有人都不和你闹事，都听你的。你方乾有多大能耐？就靠周天星门的这点税款，去养这么多人？”
“他们能拖死你！活生生的把你拖死。”
“一旦入了你手，他们就是一群白吃白喝，还不能够买卖的猪羊。多的时间不说，平均下来，任何一个人你都养十五年左右。十五年啊，这十五年内，若是有人在生孩子，你说到时候得多少人？一百万还是两百万？你是要天天借钱去养呢，还是找你朋友帮你养？”
“即便你把他们都分散了，比如说让风族养十万，月族养十万，你能担保他们不偷吃？那你说，你图什么？”
“灵皇死，这些事情就归你管。”
“你不管，他们都得死。”
“你管，你又管不了。”
“反正事情就是这么一个事情，人不能够靠冲动活着，要靠脑子，靠理智去分析。”
方乾沉默了，他确实不曾想过这个问题。
有时候带回来一些灵苗，也没觉得有多少，起码抗得住。
几百人和几十万之间的差距太多大了，那是天壤之别。
就算只管他们十五年，血脉力量褪去，但是这十五年内，真的是如同羊圈，而自己还得各种盯着，避免有狼来偷。
那是每时每刻都要盯着，稍微大意，少几个你都发现不了。
人性是什么？
一旦有人尝到了甜头，就会有更多人汹涌而来。
“灵苗废除的事情，时间太短，这需要几代人的努力才能够完全根除。”
石飞鱼语重心长的道：“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做到的，当所有人都潜意识的没有这个概念的时候，灵苗的事情才会真正的成为历史。就现在而言，其实大部分人只是碍于帝殿威势，忌惮你的杀戮。除了你们周天星门，也不是没人做，而是这种事情真的很乏力，属于一种出力不讨好的。”
数十万灵族女子沦落在外，那必将掀起一场浩瀚的腥风血雨。
方乾知道石飞鱼不是恐吓自己，这真的是实话实说。
并且，这数十万灵族女子会带动天下百万、数百万，乃至千万修士的前赴后继，这些人也会开始争抢，大打出手。
到时候，甭管什么霸道境，破道境界，反正就杀就完了。
你逃我追，你争我抢，你夺我杀。
甚至到了那个时候，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以及庞大的家族体系，都会有强者下场。
那水，将是无比浑浊，只为鲜血所化。
灵皇不灭，余威犹在。
灵皇若死，动荡四起。
石飞鱼轻舒一口气，“有些事情，你暂时还接触不到。听我一句劝，别再往前走了，真的是深渊。我们曾是很不错的兄弟，结拜过的。”
方乾，史仁，林觉，石飞鱼。
那一年彼此相遇，觉得脾气相投。
后来发生的事情，方乾逐渐和石飞鱼越来越淡。
这人过于神秘，不可轻信。
随着石飞鱼的离开，方乾把事情和三位师尊、血殇、史仁一谈。
大家尽皆沉默，若是第一次灵战之前的周天星门，绝对可以接纳所有灵族的人。
但是现在，人才凋零。
就算是贾必真等人，也在第二次灵战遭受到了重创，修为大打折扣。
史仁迟疑道：“自生自灭肯定是不行的。”
若是那样，那做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他们要的不是灵族灭族，而是让那些人得到自由。
崔蓝心抿嘴，继而叹息，“原来，我们要面临的事情，竟是如此窘迫的境地。”
方乾点头，是窘迫，的确是窘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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