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时针 终 (1/2)

大图书馆柱子林立而起，人们支起巨大的铁灯笼，将印有白塔标志之一的双圆洒向地面，落在露儿与缩景瞳的脸上，身上，.info阳光开始减弱，月光逐渐强壮起来，贪婪拥抱着属于夜的静，舔食夜的深。

人们不仅支起灯笼，还支起图书馆特有的航灯作为标识。航灯意味着休眠，却不意味着眠时。最高层内保存着活区的书籍，这些书籍需要梦作为生命的源泉，养活书页中的文字，与其中蕴含的【识场】。而航灯，便是其正常运作的标志。

***

乔治持有进入活区的钥匙。

紧随其后，洛兰收起钥匙，眼睛胡乱跳跃于书籍之中，文字之上，思维之间。目的不多，只有一个，但想想还是缺少边际留影，于是两人兵分如活区两侧，以及东西。

“这里的老古董有够多的，可惜没有我想找的遗迹。”

“梦典不会轻易将自己的【身体】放在图书馆里，我想是因为她是个足够谨慎的女人吧。”

静悄悄的图书馆内，回音缭绕，经过反射的渲染，回到两人耳中的时候，成了调皮尖啸。

乔治咧了嘴，手里端着牛皮纸大本子，翻个不停。有文字流动在书页之间，跳跃的记载与回忆满满，质量丰盈。

《识场纪年》。

洛兰靠在一旁，斜着身子，压低腰杆，书页上方瞩目身影，乔治微惊。

“你真的想要去【圣地】走一遭？”

“想想而已，但又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当年的时候......不也是，这样的，吗？”

“别提什么当年。”

“难道【现在】有变化吗？只不过是当年留下的痕迹吧？还记得军耳吧，那个老骨头，可是能够再造ròu_tǐ的造物者，却还是被【议会】罚下白塔最底层。我们都是失败的议员，已经一无所有了。”

“军耳是不听指挥，每个人都像他那样，估计连圣地的门锁都摸不到。豪情救不了固执，没有意义。”

他翻过一页，眼睛却已经疲惫不堪。老花镜超频运行，嘎吱作响，边缘镜片，微红的金丝。

“话说，圣地里边除了完整的《梦典》以外，那本印刷得来的《原典》是不是没啥用处。信息的完整性在造物以及理论测试上都是可行的，为什么【他们】还要去寻找真迹？”

“简单的东西，最不简单。”

手指划过书上的【场】，一种别样冰凉。两人环视四周，确认没人在场之后，才将书页上的字符捏住，一点点往外拉。

这可是一个技术活，没有丰富的经验，根本不敢做这样的【罪行】。对于文字的强行篡改，实属大罪。篡改文字可分为两种：一种为对文字本身意义的篡改，将表面【解】拿掉，换上个人的【解】。第二种为对文字引申义的篡改，人们将失去其背后隐意的理解能力，形如傻瓜，实如孩子。

但手法上，乔治正揭开覆盖在文字上的【解】，下面覆盖的表意才是他真正想要的东西。变色墨水不能使用的情况下，唯有形式与意义才是最好的障眼法。

而乔治，是它们最好的媒介，心灵手巧的腹语家。

不论是在现实，还是梦界，文字的化学家们兢兢业业，调转思维的身形，将秘密留在读音与象形的最深处。

那是不变的【变化】，萎缩的时间。

“军耳现在住在哪，我觉得有必要去找他谈谈。”他看向洛兰胸口，手心依旧攥着【场】的结构头部。“他写的东西让人费解，就算失去了【解】也依旧遥不可及。”

“这不就是他被罚下白塔的原因之一嘛。调皮的孩子终究长不大。”

“但露儿是个例外。哪怕缩景瞳没有跟她说明他自己的身份已经变化的事情。哦，你不是想过我们成为引者之后的事情吗，我想没人会喜欢我们这样的做法。老老实实活在现实，却还不着边际跑来这边，捣鼓啥啊。”

“又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老实。”

“你伤到我了，大嘴巴。”

书页相接瞬间，乔治一牵手，一串蠕动符号上蹿下跳，好不容易才被洛兰的手掌压进瓶子里。

“你的身影像我母亲。她每次叠被子时都会这样。”

“加上一句“真麻烦”是吧。你说的够多了，不下百次。”

一边说着，心里一边盘算着明天应该要收获的【解】的个数。身上的瓶子有限，图书馆开放于眠时之后的小段时间，简直是要为过去犯下的错误所做的牢刑。露儿之前吵着要回去了，缩景瞳会照顾她的，任性不过三定律，她已经成了造物。

戳穿的话，就没有意思了。

***

“谢谢你哦。”女孩站在灯下，阴影中的双腿拖得老长。“一直照顾我，直到今天。你一定很累，很累......”

“是的，我很累，但我也很轻松。累的是你，不是我。”

“你的话，好过分的。现实的话，人们会更加虚伪一些的，会更温柔的。”

“下次...到来的...时间，你定在...什么时候？”

“好啦，又不是永别，你不像我爸爸，从来不哭。”

“告诉，我，下次，的时间......”

“大概几个星期之后吧，我会仔细记录下与你相遇的时光，将我的日记拿给你。这算是一个礼物吧，看来梦界里除了记忆以外就什么都不缺了呢。有些羡慕。”

“我是你的引者，我喜欢你，所以才这样的。我不知道你爸爸，我没有见过.......”

话被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