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那位强者正是以戏耍夕茗为乐趣的,他会让你感到最无助,最痛苦,你越无助,越痛苦,他也就越高兴。
“他简直让我无路可走,他没有诚心收我为弟子,甚至,他连奴仆都不需要,他只想看到我痛苦的样子,这是他的乐趣所在。”
帝梵怔住了,他没想到,连番的打击接踵而来,让夕茗无法承受,还有什么羞辱比这个更强烈的,当你决心把自尊心摔在地上,摔得粉碎的时候,对方却在这个时候对你提出更高的要求,你的一切在对方看来就是一个笑话,而取笑你就成了对方唯一的乐趣,而这个时候,你却没有反抗的权力,你只能任由那人在你的自尊心上踩上一脚又一脚,你已经卑微到了泥土中,却仍然不能满足对方,这样的羞辱,谁人能够承受?
“那么……你是怎么做的?”
帝梵问出了这句话,就深深地后悔了,这无疑是在伤口上再次撒上了盐巴。
在一个人最受伤的时候,你却要问她讲述详细的受伤过程。
其实,帝梵说什么都是错的,在一个人受伤的时候,任何的询问都是多余的。
然而,夕茗没有反驳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悦,她当然明白,帝梵是在关心她,在以往的任何时候,帝梵都没有主动询问过一句她的生活,这是一个进步,尽管这个进步看上去有些笨拙……
夕茗笑了笑:“我是怎么做的?哈,这真是一个难题啊,我哪能知道该怎么做呢,让我亲手杀死我的肉肉,对我来说,还有什么比这更无理的要求,还有什么比这更让我感到绝望的?我做不到,死也做不到!”
“我没有做什么,倒是肉肉有了行动,这个时候,我才知道,肉肉早已经通灵了,她不会说人言,却知道我在面临什么样的难题,你知道肉肉做了什么吗?”
帝梵有了不好的预感,这次却不敢说话了,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在等待那个结果由夕茗亲口说出,这真残忍啊,帝梵内心受到了无比的煎熬,他说不说话,对夕茗来说都是一种痛苦。
夕茗感受到了帝梵内心的波动,她亦知道了帝梵的所想,她惨淡地笑了,充满绝望充满痛苦又充满幸福地笑了,肉肉原来和她一样,心中有了她,会为她着想。
“肉肉的思维很简单,她能够想到的唯一缓解我痛苦的方式,就是主动赴死。在那一刻,她也明白,她主动赴死,对我来说是种难以言说的痛苦,但这种痛苦,在她看来,会缓解我内心中的罪恶感吧?然而对我来说,这又有什么区别呢?当结局都是一样的时候,过程是什么样的,又有什么分别呢?”
果然!
帝梵的内心受到强烈的冲击,他如遭雷击,一个没人陪她一起玩耍的小女孩,一个已经通灵了的跑到了河边遇见这位小女孩的小猫,两个都是孤独的人,彼此般有了难以言说的情感,这种情感竟能让她们为彼此赴死,这是什么样的情感?
“肉肉从我的怀里挣脱了出来,我还处在绝望之中,不知道肉肉是要做什么,我看着她飞快地窜到了地上,向着远处的河流中奔跑而去,当我反应过来要叫住她的时候,她已经跳入了河流中,在进入河流的那一刻,她朝我眨了眨大眼睛,露出了她的那两颗小虎牙,她的小爪子朝我晃了晃,好像是在告别,我清晰地看见,她的眼角有清泪哗哗地往下流,我还是第一次见她流泪,第一次见一只小猫流泪……我的肉肉要永远的离开我了,我连想也没想的就朝她跑去,不就是死吗,我也可以的,既然不能同活,那就同死好了,这很容易,只不过换了一个相处的地方而已。我们仍旧是永远在一起的。”
“那个强者没有阻止我,任由我跑向河边,跳到湍急的流水中找寻肉肉,可是我怎么着都找不到了,这条河流并不算宽广,可这个时候对我来说,就像是阻隔了两个世界那么大,我心急如焚,在河流中疯狂地游动,钻入又钻出,就是找不到。”
帝梵默默地听着夕茗讲述着这件事,他能感受到那种绝望接踵而来的心情,当你已经做好了和你的所爱一起赴死的准备的时候,这个时候你发现,连一起死,连死在一起都是一种奢侈,不能同活,亦不能同死,生命是这样地不受尊重,你在这世界里,什么都不算,什么都不能改变,你的意愿到头来只是一厢情愿。
“河流在一点点得吞噬我,我那时候太弱小了,弱到连奔流的河水都能够收走我的性命,我的意识在变模糊,我想,就这样死去吗?我没有选择的权力,我现在只能这样地死去了,独自死去,我的意识就这样一点点地消失了。”
“想死吗?死是什么感觉呢?我意识清醒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句话,我以为会有什么奇迹发生,会有好心的强者拯救我,拯救我的肉肉,可是没有奇迹发生,我醒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那个强者,那个恶人,是他救的我,他有这个能力,他拯救了我,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奇迹吗?真讽刺啊,一个不怀好心的人拯救了赴死的我。”
“他对我说,你的命是我的,只有我决定让你死的时候,你才能死,如果你死了,那岂不是很不好玩?”
“你知道吗?我第一次那么厌恶一个人,恨不得吃掉他的血肉,不!他的血肉太肮脏,我那一刻想到了无数种杀掉他的方式,可是软弱的我只能束手无策,任由他摆布,我已经死心了,对这个世界死心了,我的肉肉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