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京师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只是觉得手上传来的阵阵温暖竟然让他有安心的感觉。
这种安然,若梦,他几曾怀疑自己不会再有这样的感觉了,但这次它就这样悄悄的来了。
李京师不舍得放手,但他毕竟不能不放手。
他没有去看她的眼睛,或许是因为害怕吧,还是因为别的些什么?
他说:“既已走了,又何必回来……你可知道这里的危险。”
李京师放开了期期的手。
期期方才是那样的高兴,在最危险的时候,心上的人首先抓住了她的手。
他现在又是眼神温柔。
她说:“我不以为这里很危险。”
她只是说了半句,还有半句留在了心里:有你的地方又怎会危险。
李京师顿了顿,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们现在身处未知之地,又和辛畅三人散了,在满是妖魔出没的草头平原深处,他能够保护得了她吗。
也只有义无反顾罢了。
他毕竟是放开了她的手。
李京师说:“你就在我的身侧后,抓住我的衣袖。”
期期依言,她的眼光更柔和了些。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一座高山。
名为天心山。而在云梦之后,他们的心底突兀的就出现了这三个字。
天心山,李京师心中不置可否。修道者所为修道便是观察世间万物寻找道的存在。
何为天,冥冥不知其所在。天几乎可以看作是道,是自然的代表。
修道者终其一生或许都是触摸不到。
而此山竟然名为天心,可不是狂妄的很吗?
李京师左手虚悬,方便期期把握,而右手持剑,或许用不了太久,他就可以见识所谓天心了。
地上也满是落叶,几乎陷进半脚,却并无什么风,几片正飘落的叶,徐徐,更见一番孤独。
李京师喜欢这样的场景,毕竟他也是孤独的。
熟悉的孤独,这样的地方,他不会感到不自在。
他只是有些担心,望了望期期,他不能够理解她。
她的眼神清澈,他承认他很想看到这样的眼神,他只是还不够理解她。
唯一能做,保护她。
李京师毕竟不是摸鱼儿,若是摸鱼儿在这里,那当然是另一番场面。
起码他会笑,而她则更是开心。并不像现在这样沉默。
她的手链还在他的手上,他要归还,但并不是现在。
前方的路很长,他不是一个人在走。
不知为何,李京师竟然额头现汗。
他以为是未知的危险久久不现所迫。
衣袖轻拭,他们走了太久。
期期递过来一方手帕,李京师犹豫了一下,还是接着。
突听她惊呼一声,而后风一样从他眼前飘过。
他竟然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
冷汗一现,他不能让期期离开身边太远,修道者有保护身边一切人的义务和力量。
他便是急追。
她停下,他也停下,看到了一方湖。
湖水清碧,而此时也终于有风,微凉,带着些须水汽,轻拂人面,真是快意非常。
她接着欢呼,逼近水面,遥看。
看的认真,认真的像是一定要从湖面寻找些什么。
李京师喝了口酒,入口甘凉。似乎这酒的味道也变的不寻常。
他经过思索,点起了一团篝火。
并精心的搭了一个架子,他是要烤上几条鱼了。
在这样的地方,烤鱼定是鲜美无比,足以配得上壶中的酒了。
而她毕竟是个凡人,早该吃上些许东西了。
他随意砍了个枝条作是捕鱼工具,这样的事情与他来说再简便不过了。
一击便是双鱼,引来了她的又一片欢呼。
他着实好久没这般放松了。
他到底是问了她:“我烤的鱼怎样?”
她只是笑着,不知笑些什么,眼中还有些促狭神色。
大约她是在笑一个修道者竟然对烹饪一途这样的精到。
又或者她只是太开心吧,为他。
李京师说:“你大约不知我的朋友辛畅,他做的东西才更好吃呢,能够算得上是人间至味了。”
她点了点头,也不作任何回答。
她吃完了整条烤鱼,比他吃的还要快些。
心中早有了这样的一句话了吧。她说:“我可以为你跳上一支舞吗?谢谢你的烤鱼。”
李京师点点头,她笑,这样明媚,比近于近处的阳光。
她的舞,李京师从未见过这样的舞。
这样的轻柔,宛若蜻蜓点水一般,几不曾看到她的脚尖落于地面。
未曾落到地面,委实落到人的心间。
白衣飘飘,身姿翻转,或者是急,或者慢。
大概,这一幕李京师永远都不会再忘却。
这样的姑娘,和她的舞,就在这一天。
一湖碧水,半山红叶,而她,白衣曼曼。
李京师壶中的酒也要干了,细细品味,口中的酒虽是芳香,却更甘凉。
李京师的双眼更加坚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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