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渠在他逗弄之下,总算如同普通孩童似地咯咯乐起来。
可没过多久,他恢复严肃的口吻,说:“父亲,您放出的小雀儿来啦!”
楚世子闻言停住,一扭头:“是你?”
“……所以,请大人勿嫌礼物薄少,笑纳,哈哈,笑纳。”陌生的脸,耀眼的黄金,貔貅支着下巴,无动于衷地看着眼前的人表演。
来人从穿着看显然是个等级不太低的官宦。
貔貅静待他说完,微笑着抓起一把碎金,抛向半空,满屋立刻哗啦啦地下起一阵金雨。
“美!”貔貅拍下桌子,“这个礼物我喜欢!”
来人刚刚目瞪口呆地瞧着他撒金子,这时缓过神,附和道:“那是!那是!大人喜欢就好,嘿嘿。”
貔貅向后一仰,躺在席台上,摊成个“大”字,好半天忧郁地道:“可你是谁呀?为何要给我送来这些金子?”
“小臣……”来人四下里觑了觑,凑将上来,“小臣是楚世子的使者……”
貔貅闭上眼:“嗯。”
“楚世子十分倾慕大人的才干,这些金子就是代表楚世子对大人的欣赏。”来人接着说。
貔貅翻个身,给他个后背,懒洋洋地道:“呀,那真是抬举我了,但我不认识楚世子。”
来人坐到他榻边,大惊小怪地说:“大人何出此言!大人乃是个恍若明珠,即便投在污泥内也闪耀光芒的人物呀。”
貔貅要睡着了似的:“……有人要把明珠从污泥里捡起来么?”
“世子说了。”来人轻声道,“珍贵的宝贝都有灵性,强求不得。因此要是那明珠有一天肯弃污泥,入锦盒,那当然是欢迎的。”
貔貅默然。
“你走吧,我刚招惹了一桩灭顶祸患,你快带着你的金子走吧。”他等了一等说,“告诉楚世子,这福,我享受不起了。”
来人不急不忙:“大人,世子亦有吩咐,金子这个东西,不只象征财物,有时候,也是个护身符……”
貔貅望着堆积的金子出神。
“哐!”掩着的门被一脚踹开,王子无畏满面怒气地堵住门口。
“你这狡猾的狐狸,逃得出我猎人的网吗?!”无畏过来,一把揪起卧着的貔貅,“你把关在西边房舍的囚徒放走了!你……嚯,这些金子,你居然还敢和楚人勾结?!”
貔貅掰开他的手,拍拍领子。
无畏踢翻几案,金子洒了一地:“你马上要死了!”
“死就死吧。”貔貅说。
无忧蹲在院子中,忘我地侍弄着被他用锦帐围护起来的花儿。
“太子。”了忧第三次蹭到他身边,吞吞吐吐,“……您在干什么?”
她一问完,就心不在焉地将视线抛向远方。
无忧头也不抬,温柔地答:“我在想办法帮它们过冬。了忧,不是说了你叫我名字就行了吗,而且,我是第三次回答你同样的问题了。……你怎么了?”
“它们是救不活的,它们原本就该在冬天到来之前全部凋谢。”了忧略带烦躁地说,“您别白费心思了吧。”
无忧直起身,擦擦额角的细汗:“是呀……,可我还想努力尝试一下,也许上天会念在我一片痴情,怜惜它们。”
了忧面孔泛红,呼吸急促:“努力是没用的,它们有它们注定的命运,它们注定枯萎,太子。”
“你觉得不适吗,了忧?”无忧走近她,“你看起来……”
了忧不由自主地闪了闪。
无忧伸出的手缩了回来。
“替我抚琴一曲行不行,了忧?”他重新蹲在花帐旁,扶起趴在地上的菊花。
了忧张张口,无可奈何地取了侍女抱着琴,放在腿上,有一声没一声地弹起一支曲子,刚开始一小段就错了好几处。
她停下来,生气地看着自己的指头,然后更用力地拨弄琴弦。
仍然不成调。
她索性以全身力气几乎是抓扯着琴弦了。
“嘣!”
琴弦委屈地悲鸣着,断成两截。
她指尖冒出血珠。
无忧见状,心疼地捧起来将伤口的血吮去,麻利地拿出袖内随身携带的药粉扑上。
了忧蹙着眉头:“太子……”
无忧打断她:“没关系,不会痛了。你不想弹便不弹。”
“太子!”了忧挣脱他,“太子不要这么消磨意志了,好不好?!”
无忧松了她,朝周围的侍从道:“你们退下。”
“太子!”了忧叫着。
“我清楚你要说的话。”无忧以掌心挡住她的嘴,“我不会去的。”
了忧怨恨地盯了他一眼,不假思索地咬住了他。
但她没有用力。
无忧一言不发,任凭她所为。
了忧含着他的手,呜呜哭了。
无忧抽出手,揩去她的泪痕。
“我是多么地喜欢我面前的这个人……”他抚摩着她的面庞,“喜欢她的眼睛,笑起来像春水在阳光下荡漾;喜欢她的嘴唇,笑起来像花朵在刹那间开放;也喜欢她的双颊,笑起来会有两个小涡儿,像一对幸福的顽皮孩子,左边一个,右边一个,永远相看不厌,欢喜无限……”
了忧震骇地注视着他。
无忧为她的神色所动,黯然道:“可惜,那只是在真心的笑容下才会展露的美……笑容会撒谎,眼神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