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以来,一连下了好几场雪,足可以昭示来年的年景一定是不错的。
思雨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思绪也越飞越远。
翠微殿的暖阁里,白云火盆燃烧着寸许长的银丝炭,一丝烟火气也无。
小鹿看那碳快要烧尽了,正要往里面加碳,却被思雨阻止。
“别往里面加碳了,都省着些用吧!”
小鹿和妙玉,妙璃听了思雨说出这么一番话,三个人互相惊讶的看了一眼,不明白思雨为什么会这样说?
“殿下,圣上赏赐下的这些柴碳,完全够咱们度过这个严冬啊,没有必要这么省啊?”
思雨看她们的眼神,满眼充斥着疑惑,便无奈的说道:“这银丝碳实在是太来之不易了,以前不知道,也不知道珍惜,而今看这奏本上所奏上来的事情,实在是让我心惊胆战!”
“娘娘,您到底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会说起这件事情呢?”
小鹿不解的问道。
“这银丝碳得需要用地下挖出来的煤,烧一千斤木头,才能出那么半两银丝碳,费人费钱不说,这奏报上还写明,京西的煤矿出了事情,井下泄了气,有四百名矿工丧生,而今再看这银丝碳,分明就是矿工的血肉铸成,我怎么能够舍得烧啊?”
三个人听到这话以后立刻沉默不已,根本没有想到这银丝碳,来的会这么不容易。
良久以后,小鹿才悠悠的说道:“娘娘您舍不得烧,也不是办法啊,既然想要体谅矿工,不但不能舍不得烧,还得加劲烧!”
“这话怎么说的?”
思雨一脸惊讶的望向小鹿,“只要我带头少烧一些,宫里就用不了这么多的银丝碳,无形之中也能够给矿工减少负担,这难道不对吗?”
“娘娘,您现在身居高位,从上往下看这件事情似乎觉得,您这个观点很对,但在臣妾看来,完全是大错特错!”
思雨更是一脸惊讶,就连一旁的妙玉和妙璃也陷入了深思。
“怎么能这样说呢,只要我带头少烧一些,然后倡议宫中,尽量的节俭,一来也可以减少宫中的支出,二来也能够让那些矿工们少下井,也减少了危险,那地下的营生该有多么险恶啊!”
思雨刚说完这话,妙玉,妙璃反而站起来,躬身一礼对思雨说道:“娘娘你宅心仁厚,菩萨心肠,您的角度上看这个问题,可能这样选择很好,但我们二人的父亲,就是矿工出身,并不赞同您的这个说法!”
思雨惊了,她没有想到妙玉和妙璃的父亲就是矿工,按她的想法更应该赞成她的思路,怎么可能和自己想的不一样呢?
她不禁有些恼怒,怏怏不乐,妙玉和妙璃看在眼里,只好耐心对她说道:“娘娘的心是好的,但真要按您说的做了,只怕是对那些矿工真的是一场灾难!”
思雨怎么也不明白,自己一片好心,怎么能够给别人带去一场灾难呢?
两个人看思雨的眼神完全充满了疑惑,便急忙解释道:“娘娘,请您试想一下,那些矿工为什么要去干这么危险的营生?”
“当然是为了挣钱养家啊?”
思雨不加思索的说道。
“这就对了,娘娘,奴婢们的父亲就是为了想多挣点钱,才去下井挖煤,挖的煤越多,虽然克扣也狠,可挣钱也多,自然希望,能够多挖煤,按娘娘您的想法,少用一些银丝碳,宫中需求就会大量下降,也就用不了那么多的木材,更用不了那么多的煤,可这挖上的煤一多,就会滞销,一旦滞销,就会降价,一旦降价,这些矿工的利益就会受损,就无法养家糊口!”
思雨仔细听妙玉,妙璃这么讲,瞬间就明白了,看一看火盆中烧的通红的银丝碳,不由得哀叹一声,“原来是这样啊!”
“回禀娘娘,想当初,万历皇帝也与你有过一样的想法,皇帝每次出恭的时候,都会用一种上等的草纸,这草纸,一张就得需要一两银子,皇帝知道以后,立刻就不用了,您猜怎么着?”
思雨一听小鹿讲起了前朝的往事,便认真听来,听她这么一问,又想想刚才妙玉和妙璃说出的那番话,“难道是那些靠此吃饭的那些人家都衰败了不成?”
“是的,娘娘,当年就两家因为宫中不再采购这种草纸,顿时生计无着,有两个造纸匠还因此自杀了!”
思雨听小鹿这么讲,惊得久久说不出话来,直到过了好半天以后,才慢慢缓过一些神来,幽幽的说道:“治大国若烹小鲜,真的是一举一动,都得慎之啊!”
思雨越发觉得国事艰难,思来想去,总是觉得这些矿工实在是太难,也太苦,便问妙玉和妙璃两人,“那么怎样才能够让你们父亲那种人多挣一些银子呢?”
“回禀娘娘,其实,这煤从地下挖出以后,经过层层盘剥,卖到宫中,以及千家万户的价钱已经是很不便宜了,普通老百姓根本就买不起,而这矿工得钱反而最少,这其中大部分的利润,都被这些中间商和官府克扣去了,等于是肥了中间,苦了两头,娘娘您就下令,把煤价提高,矿工真正也得不到多少实惠,百姓更烧不起,反倒是肥了中间那些人!”
思雨还真就想给这煤价提一提,听妙玉,妙璃这两个人这么说,瞬间明白,这症结不在于这里。
她不由得将目光又望向了窗外,由此想到这大明,似乎万事万物都如同这煤价一般,都是两头不落好,中间人得利。
“是呀,由此我也想到,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