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心的疼痛袭来,小鹿睁开了眼,发现身处黑暗之中。
门外欢歌笑语,迎来送往,莺歌燕语,打情骂俏之声传到她的耳朵里。
这让她很惊异,心想这是在哪里?
这难道不是秦王府吗?
为什么会这么黑?
一摸身下,竟然是稻草铺就的床铺,这……
怎么会是这样?
这,这在哪里?
一股子腐臭,潮湿的木柴味儿袭来,心中一惊,这儿是柴房?
就在这时,门开了,一道刺眼的光晃得她睁不开眼,心想不是夜里,天居然亮了!
刺眼的阳光里闪过两个粗使婆子,走过来一左一右,不由分说架起她就走,根本不顾及她的腿伤。
“慢点,慢点,疼……”
小鹿硬被这两婆子架着,拖出柴房,直到此时,她才发现,自己居然还穿着花魁游行时的红罗裙,就连脚上的木屐也没人帮她解开。
在众宾客与龟奴的嬉笑,唾骂声中,众目睽睽之下,硬生生被拖行至楼上。
两条伤腿不断磕打在台阶上,留下两道鲜红的血印子,一身光鲜亮丽的金凤裙早已弄得皱巴巴,不成样子。
“疼,疼,你们轻点儿,太子呢?”
“太子呢?”
“我问你们话呢,太子呢,我要回秦王府!”
“呸!”
一口黄痰吐在了她脸上,旁边一婆子早已听她念叨烦了,啐了她一口。
她震惊得看着那婆子,只听那人冷笑:“还太子,秦王府,落地的凤凰不如鸡,等的伺候那帮龟奴们吧!”
话音未落,她被拖进了老鸨房门口,两个婆子很快又换了一副嘴脸,极恭敬的在门外回禀道:“霍小姐,小鹿带来了!”
“把她带进来吧!”
里面传出一声吩咐,她心里才明白过来,原来这是逍遥楼。
门一开,屋内有两女子下棋,旁边那人她认识,竟是入画!
两婆子扑通一声,像丢沙包一般,把她扔在地上,此时她已明白,屋中这两个下棋的女子一个是霍老板,一个是左明珠。
“你们出去吧,把门带上!”
霍乔乔一声吩咐,那两婆子连忙告退,屋内陈设豪华,檩香烟缭绕,一色儿的金丝楠木家私。
就连地板也用沉香木铺就,当真是奢侈至极。
她疼得全身蜷缩成一团,现在她终于看见自己的两条小腿,一条脚后跟朝前,另一条更惨,断骨顶破皮肤外露,有蛆虫附着上面。
没想到自己伤这么重,更没想到太子爷竟薄凉至此……
左明珠与霍乔乔自打她进来,连瞧都没瞧她一眼,入画也当作没看她。
她用纱布吊着自己一根胳膊,是那天与慕少卿争执,被他错手扭伤,脸上挨得那个耳光,五指印还未消散下去。
小鹿感觉自己就象是空气一般被她们忽略,可若是不理自己,又为什么叫人把自己拖来。
“哟,你这什么棋呀,左姐,开局先卖马,不要了?”
霍乔乔娇笑道。
“不要了!”
说罢,左明珠竟连第二个马也卖了。
“这也不要了?”
霍乔乔从未见过有这下法,当即把用两炮吃去了对方双马。
“哼,这几天,我想通了,人生好似棋局,不能计较一子的得失,该弃,就得弃!”
左明珠这句话一说,莫名让地上趴着的小鹿,无来由的心中一寒。
她急切说道:“两位姐姐,我的确不对,但,但我还有用!”
但霍乔乔与左明珠二人似乎完全没听到她的话,继续下棋。
“哟,左姐你这两车出得够快呀,怎么搁这儿?”
霍乔乔百思不得其解。
“这叫取势,凡事硬在乎得失,只见得了眼前的利,看不到长远!”
左明珠一个当头炮取了中兵,顿时棋局已明,已无需再下。
“姐姐当真是有了长进,只不过几步,已定乾坤,妹妹受教了!”
霍乔乔推子认输,问:“连弃两马,兵行险招,只不过棋里棋外一个理,眼前这匹马该不该弃!”
左明珠冷冷看向小鹿笑道:“鸡胁而已,不过一边卒,随你定吧,我是不要她了!”
霍乔乔起身眼神冷冷扫向小鹿,叹道:“你说你,一手好牌打得稀烂,这两腿好了也瘸了,啧啧啧!”
“求您把我送回秦王府,太子,他不会不管我!”
小鹿哭喊道,她怎么也不信太子会这么绝情。
“送你回去?”
左明珠与霍乔乔冷冷笑道:“你就是他扔过来的,你以为他还会要你?”
小鹿听了这话心如大锤狠狠敲击了一般,心在那一刻彻底死了。
“来人,把她便宜了那帮龟奴们吧,折磨死了也不必报我们,直接拉城外化人场!”
“好勒!”
门外两个婆子似乎早就等着这句话,扑上来,先扒下来她身上那件最贵的金孔雀裙。
小鹿已绝望了,任那两婆子摘去自己身上所有金银手饰,楼下早有十几名店伙计,打手等的望眼欲穿了,一个个垂涎欲滴的眼神。
就在这时,门外来了两个小尼姑,妙玉,妙璃,叩门道:“奉太子手令,接小鹿姑娘回去!”
霍乔乔与左明珠二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是一脸惊奇,哂笑道:“这可不像东朝的作派,太阳打西头出来了!”
小鹿一颗心又怦怦跳了起来,死寂的眼神又活了过来,满脸红晕,坐起来一把抢过自己首饰,衣物,眼神冷冷看向那俩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