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越辰习惯了关灯睡觉，开着灯他就睡不踏实，是以他和顾青青的卧室中漆黑一片，两人连日来劳心劳力，睡得很沉。
房门轻轻地开了，战小暖穿着一件印着草莓的睡裙，站在门口。
门外的灯光亮得刺眼，女孩子背着光站在门口的黑暗中，灯光照亮了她的一边侧脸，轮廓柔美，另一边却是完全隐没在黑暗中，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她一动不动无声无息地站着，十几分钟后，小女孩儿迈着小短腿，踩着厚厚羊毛地毯走过来，站在床前，借着门缝里照进来的微光，凝视着战越辰。
男人睡得很沉，呼吸绵长，修长的手搭在枕边，几分钟后，女孩儿慢慢地伸出手，似乎要去抚摸战越辰的脸。
她的手刚刚触到战越辰，就被抓住了手腕，啪的一声灯光亮起来，战越辰眼里全无睡意，盯着床前的小女孩儿。
“小暖，你要做什么？”
顾青青也被惊醒，一骨碌爬起来，看到丈夫和女儿这样，伸手就去推战小暖：“小暖，这半夜三更的，你干什么？”
战小暖被她推得晃了一下摔倒在地毯上，战越辰伸手去扶她，女孩子却一骨碌地爬起来，直通通地走出去。
战越辰和顾青青对视一眼，跟在她的后面。
穿着睡裙的女孩子下了楼梯，走过灯火通明的大厅，动作僵硬地推开门，走入院子中。
顾青青急了，正要去拉战小暖，胳膊一紧，战越辰对她摇了摇头，两人跟在战小暖的身后。
今夜没有月亮，但有窗户里映出来的灯光，使得外面其实并不算太黑，战小暖直勾勾地走着，遇到岔路口就随便一拐，几次拐弯之后，前面就是一片荷塘。
眼看着她就要掉进荷塘，顾青青忍不住要喊出来，战越辰伸手拉住了女孩儿。
顾青青抱着战小暖用力地摇：“小暖，小暖！你醒醒，你醒醒！”
战小暖真的像大梦初醒一样，愣愣地看看周围，视线停留在顾青青脸上，好一会儿才问：“妈妈，这是哪里？”
顾青青吓得够呛，一把抱起女儿：“小暖，你做恶梦了，妈妈带你回家。”
女孩儿用小手揉着眼睛，遮挡住战越辰探究的目光。
回到屋里，顾青青兀自不放心，跟战越辰商量，要不就让小暖跟她一起睡，战越辰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好，你照顾好孩子，我去睡客房。”
这个女儿没少给战越辰添麻烦，现在为了小暖，索性把他赶到客房去睡，顾青青心里很有点内疚，但是没办法，女儿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不管这孩子惹多大的麻烦，顾青青还是不忍心苛责她。
战越辰睡觉不仅认床，还认被子和枕头，他抱着被子和枕头出门，愣了一下，战小良赤着脚站在门口，孩子看见他，喊了声爸爸，低声说：“我去陪着妈妈和姐姐。”
战越辰迟疑了一下：“有妈妈照顾姐姐就够了，要么你跟爸爸去客房住？”
战小良固执地摇摇头：“不，爸爸，我不放心。”
战越辰没说什么，把孩子送回屋里，给他安排好睡的地方，叮嘱顾青青照顾好两个孩子，自己回了客房。
这边，战小良打开门看看外边没人，关上门，打开灯，盯着战小暖：“你能不能不要胡闹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顾青青拍拍儿子，正要说他两句，却见战小暖咧开嘴笑了，眼神清明：“小良，你是我弟弟，我怎么会不让你活？”
战小良当时就炸毛了，劈手给了战小暖一巴掌，小男孩儿手劲不大，这一巴掌却是打得清脆响亮，战小暖被打懵了，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顾青青把战小良扯到一边，低声呵斥他几句，又去哄战小暖，战小良却是大声喊了起来：“妈，她根本不是在做梦，谁知道她又想干什么坏事？”
顾青青一震，看向战小暖，女孩儿笑了起来，脸上还挂着泪珠：“妈妈，我没想干坏事。”
“那你来妈妈卧室做什么？！”
“我睡不着来看看……”
“不对，你想害妈妈，还是想害战叔叔？”
“没有，妈妈是我亲妈，我为什么要害妈妈？”
门外的战越辰慢慢地退开，神情冰冷，屋里的甜枣捂住自己虚拟的嘴，看看门外的男人，再看看屋里的娘儿仨个，虚拟眼里闪动着饶有兴致的光。
我的天，战家这好戏一出接着一出，堪比年度狗血大剧。
第二天战小暖并没被送去山上别墅。
因为山上的别墅已经没有了佣人，除了刚雇来的，看门的大爷之外，偌大的园子再也没有一个人。
市区的别墅也是同样，战小暖杀人的视频曝光后，家里的佣人走了一大半，留下来的也都是些保镖和实在没处可去的佣人。
就连这些无处可去的佣人，也都偷偷摸摸地到处联系工作，只等着有了下家，立刻就卷铺盖溜了。
这种情况下，自然不能把只有七岁的战小暖放到山上的别墅去。
可是留着她在家里，战越辰这心里又不踏实，那天晚上回到客房里，他一整夜都没睡，脑子里总是回荡战小良的话：“你想害妈妈，还是想害战叔叔？”
这句话有两个问题，首先，战小暖确实不是梦游，而是想害人，而听她的话，她没打算害顾青青，那么后面的就不言而喻了。
其次，小良这孩子，虽然跟他改姓了战，其实心里并没认可他，当面叫他爸爸，背后却是叫战叔叔。
战越辰很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