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冷缩在冰冷的墙角里,用脚指头摩擦着地上的砂砾。月光从高墙角落一隅里照进,落在她的脚掌上,冰冷当中带着一抹幽怨。
她抿了抿嘴,被关在这地方已经过了一整天,天色眼瞅着从西边消退下去,渡过一层深红色的亮斑,最后化成一抹难以遗忘的美艳姿色。
只是现在的赵冷实在没有心情欣赏这景象。
她抬起手臂,脑子里除了柴广漠,就是马局长。偶尔还能想到老冯,但是总归是恨得牙痒痒。
为什么……
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到这里来,为什么对真正的真相又视而不见?
她反复咀嚼老冯临走时说的话。
焦躁不安和怀疑多过了悔恨,甚至连愤怒都不复存在。
伸个懒腰,赵冷打起呵欠来。
空气中有点微寒,顺着窗沿爬了进来的冷气悄然上了身。
夜深的时刻,屋外传来声音。
“你什么人?”
赵冷的耳朵动了动,在风中捕捉到这样的响动,对于现在的她而言,一切动静都能给她无聊又疲倦的内心带来波动。
“我来探视。”
声音混沌当中带着迷茫,但是在赵冷听来,莫名有些熟悉,她“咦”了一声,脸颊忽然有些发烫。
“探视?你知道现在几点么?再说了,这里头没人,你探谁啊?赶紧走吧,一会儿我让维稳的同事再把你带走——”
守门的警官似乎有些不耐烦,赶蚊子似的催他。
“不不不,老哥,行个方便……”
因为夜晚实在太过宁静,以至于赵冷很轻易就可以集中注意力去听两人的对话。她顺势趴在墙角根子上,贴着耳朵,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放空心思去听。
“是有一点儿意思啊……”这守门的警官迟疑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探视”的这男人用了什么计谋,居然让他陷入矛盾。
“不是不行你这方便,哥,但是都这个点了……”
守门的警官叹了口气:“兄弟,你到底找什么人?”
“我知道里头没什么人。我也不找别人,她也不是外人。”
赵冷只觉得这人说话的方式有些耳熟。
“哦?你知道?”守门的警官对这男人嘴里的“故弄玄虚”产生了兴趣。
“知道?”这男人似乎有些不屑,语气变得轻蔑起来:“知道算什么,告诉你吧,关里边儿的,是不是姓赵。”
“哟,你还能算?”这守门警官来了兴致:“这能掐会算,是个道爷儿不是?”
“嗨——什么道爷。”男人俏皮一笑,又跟着说道:“不瞒您说,没那么玄。我就是她男人,她叫赵冷,我知道她在你们这当差,听说年轻官儿还不小。”
听了这男人的话,很显然守门的警官倒吸一口凉气。
“听准了吧。自己人!”男人笑道。
两人如此推诿折腾了片刻工夫,守门的警卫也实在拗不过他,两人相持不大久,人就给放进来了。
赵冷一言不发,等着里头运作起来,她就能暂时离开这又冷又破的小地方,到会见室透口气了。
当然,来访者的身
份,她也猜的**不离十。
除了她男朋友刘坤,不会有别人了。
赵冷吐出一口气,心里有些别扭。她这几天忙着查案,既没有跟他联系,也没有报平安,两人之间仿佛隔了一层什么。
没想到他找了过来。
不知怎么,赵冷冰凉的内心仿佛温暖了一些。
想到这,她奋力从角落里直起身,在黑压压一片的牢房当中,借着月光照下的影晕,她才摸索到门边,屋外的大铁门就被人扭开,从里面钻出一个脸皮黝黑的男人。
这是她的贴身看守,是一名民警。
“赵冷。”例行公事一般的确认姓名,守卫警察连眉毛都没有抬起一下,直瞥了赵冷一眼。
不等她回答。
赵冷瞧见这警察做了一个古怪的动作——像是把什么东西往兜里塞下,一叠塞进,头也不回地说道:
“有人探视,你准备一下,不要做可疑举动,跟着我到会见室。”
警察的声音像是陈年的铁锈,又刺耳又敦厚。
赵冷也不多话,直跟在警察身后,拖着软绵绵的身子,踢踢踏踏地到了会见室。
她跟在这警察身后,从滴着水的过道中穿过,不到五十米远的地方有一个方形小隔间,隔间被一扇装修成乳白色的木门断开。
但是这房间似乎颇有历史,在长河当中已经饱受磨损,门上的颜色褪得七七八八,甚至有些令人咋舌。
一推开这扇门,逼仄的灯光顺着门缝溢出。
赵冷忍不住捂住两眼。视线一片白茫茫的,身后忽然多了一只手掌,推着她前进。
赵冷一个踉跄到了屋子里,四周站了两个人。
一个她面熟,是刘坤。
另一个却从没见过,但又像是颇有些熟悉。这脸孔……赵冷仔细端详过去,跟刘坤那硬挺的小鼻子不一样,这人的鼻头又粗又扁。相比之于刘坤的“高层建筑”,这就是“塌方的豆腐渣工程”。
陌生人很有礼貌地冲赵冷鞠了个躬,甚至伸手过顶,看起来像是要脱帽——但赵冷很想提醒他,他并没有戴帽子。
伸手到脑袋上方,却发现光秃秃的,连个布条也摸不到。宽脸的男人脸颊一红,尴尬地咳嗽一声,扑了扑两袖灰尘,笑嘻嘻地坐下身来。
“你还真在这。”刘坤不打招呼,脸上说不出的古怪,神色紧张中有几分怒意,却又不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