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制服他们的?”钱斌问道。
赵冷却咬咬牙,起身摇头。
“没有……”
“诶?”钱斌眯着眼,问道:“什么叫没有?”
赵冷摇摇头:“我没有制服他们,甚至我都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当天夜里,我被其中一人一把闷棍震得脑子嗡嗡作响,不知道这样晕晕乎乎倒在地上持续了多久。等我醒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结束?”钱斌皱皱眉头:“什么叫做,结束?”
“就是……”赵冷两根手指头绕在一起,眼珠子左右闪动,把脚边的酒瓶抓起来,咕嘟一大口,喉咙里热辣辣地传来冰凉的感触:“我醒来的时候,四周躺满了尸体,手里都拿着武器,我腰间的警棍也不见了,想必是被他们抽走的。”
“可……你没事吗?”钱斌问道。
“毫发无伤。”赵冷惨笑一声,凭她的语气,倒像是宁愿自己受了伤一样。
钱斌看着赵冷半晌,发觉自己弄不明白了,于是问道:“可是前辈,没受伤不是好事吗?也亏得是你,才能在受伤的情况下,一口气制服这么多人。”
赵冷却苦笑着摇了摇头,她把剩下的酒一口气全部喝干,正色看向钱斌,脸沉了下来,问道:“换做是你,你觉得这可能吗?现实吗?”
钱斌想了想,只能摇头。
“没错。”赵冷说道:“跟你想的一样,这件事根本不可能发生,也不可能出现。事实上,我只是晕倒过去。而当时,有一个人出现,袒护了我,并让我毫发无伤地倒在那里。”
“那人是谁?”钱斌问道。
“他姓马。”赵冷低下头,声音有些抽动:“是马局长的儿子。他那年刚从警官学院毕业,才二十二岁,是来局里实习的。”
钱斌沉默了。
“他……”赵冷转过身,脸庞照耀在街边光柱下,泛起光来:“他为了救我,倒在那里,血流成河,脑部有严重损伤,前额叶受损,抢救第三天,老马告诉我……”
赵冷双手拧在一起:“他放弃了治疗。”
钱斌眼睛一抖,不吭声了。
“他……救了你?”
“当然。”赵冷眼睛睁得滚圆。
“但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件事发生之后,很多人传来奇怪的谣言。”赵冷捏紧拳头:“那起案件最后不了了之,原因是所有嫌疑人都死于非命,为此我们付出了一名年轻警员的代价。”
“那名警员,甚至是老局长的儿子。”钱斌道。
“那时候他还不是局长。”赵冷苦笑一声:“不管是不是,他们都不应该那样说我的救命恩人。”
“他们?”钱斌颇有些好奇的问道。
“所有人。”赵冷的脸暗了下来,她转过身,沉着脸看向钱斌:“当时有一种说法,说老马的儿子才是一切祸事的根源,他为了毁灭证据,才误导那些可怜的被牵连的嫌疑人,告诉他们警方决定囫囵定罪,所有人都会受到波及——在此之后,甚至提供他们越狱的工具,并在越狱的同时把他们解决掉……”
“这谣言可真够具体的!”钱斌咬咬牙说道。
赵冷眯起眼,道:“不仅如此,他们还造谣说,老马本身也不干净……说什么,他为了自己的政绩上位,不得已才必须抹干净这件事,于是策划了这一起“大义灭亲案”,既消灭了证据,也把做脏事的不干净的儿子消灭在襁褓当中,不等东窗事发——诸如此类的谣言。”
钱斌气的脸颊通红:“他们说你什么呢?”
“那就不提了。”赵冷惨笑一声:“说我跟老马勾结。否则如此重大的工作失误,老马为什么还要力保我,把我从基层拉回刑事科,甚至仕途比以前还要畅通。”
“他们这是不知道,马局长一定是把你当做亲生女儿一样!毕竟……当年,你是他宝贝儿子力保的那一个!”钱斌义愤填膺地说道。
赵冷却凄然笑道:“钱斌啊钱斌,你就是太天真了。这些话我只对你说过,却没有任何人能替我佐证,更没有半点证据,光凭我的一面之词,你就这么轻易信了我。如果事实恰好相反呢?”
“我信你,前辈。”钱斌却裂开嘴笑道。
赵冷无奈地摇摇头,拍了拍钱斌的脑袋,道:“这件事,你不要跟旁人说起。”
钱斌笑了笑,说道:“前辈,你信任我,我自然不会辜负你。”
“现在你知道啦——”赵冷摆摆手,把空瓶子推开,整个人又摇摇晃晃地瘫软在地上:“我只是个没用的女人而已。不仅要身边人放弃生命保护我,我甚至连他,他们的名誉都保护不了,只能在这样一个垃圾堆里面饮酒作乐,是不是一个踏实的loser?”
钱斌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搀起赵冷,道:“前辈,有些事我不大懂,但是关于你,我觉得,你是一个很强大的人。”
“强大?”赵冷苦笑:“就算是挖苦我,也用不着这么恶毒吧?”
钱斌拼命摇头,道:“这不是挖苦,前辈,我是打心眼里这么觉得。”
赵冷叹了口气:“可能大概也只有你,现在此刻会这么想。可是你明白么,到现在为止,我作为一名警察,连一个身边的人都救不了。眼睁睁看着最后的线索就这么消失,一切又重新归于混沌。你能明白这种感受么?”
钱斌没有回答。
赵冷摇摇头,松开了钱斌,掉头离开,她摆摆手,道:“你是没办法理解的……我……我自己都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