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城背靠苍茫的十万大山,气势磅礴,万仞山城所言非虚。山谷里瘴气氤氲,常年穿凿在蒸腾雾色的湿润谷底,内里草木疯长,一直以来受各道人士青睐,不仅是良木药草,更是修炼福地,因此一直有正邪两派人士来往,算得上必争之地。
如今玄武城的控制成了两股势力争夺的焦点,而这灵药谷近日以来盘踞的都是蛊炼毒虫的修士,亦正亦邪,颇有异象,引来不少正派人士的侧目。
在玄武城的宾客楼,四大家族各派代表一聚,聂清歌在天字房里秉烛未眠,赤练般的火舌吞吐气焰,在他肩膀上虬着蜿蜒直上,汗水岑岑顺着肌肤滚落。
他想起这几天来发生的事。
灵药谷急来线报,魔教生事,如果这灵药谷的天堑失守,今后两方攻守势异,正道人士的立场就变得无比被动,因此灵药谷此番求援,正道人士无不请缨赶赴,他也是奉长老之命,领头到城里与其他家族接应。
却不想,一路上出了状况,如今与其说是他们要围剿这魔教恶徒,倒不如说是让人牵着鼻子走了。
自打入城以来,魔教的踪影没叫人发现,但是正道人士人心惶惶,反倒吃了不少亏。
聂清歌皱着眉头养伤,烛台凶猛的抖了抖——屋外有人!
他急忙起身,见到黑雾一般夜色之中闪过一道更浓重的光影,连忙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抵在门前。
隐隐约约听到陌生的脚步声和嗓音。
“头六头六!”来人清了清嗓子,在案板上轻轻敲打,不仔细听的话,还以为是啄木鸟的动静。
这声音持续了片刻,很快传来回应声。
“是我。”
蹬一声,两人对了暗号后,声音小了下去。
聂清歌沉住气,自己出手的话,拿住这两人并不难,但是他深知魔教行事鬼祟,也不轻易落人把柄,如果就此出手,很可能打草惊蛇,于是忍住一时冲动,翻手压住空气中的流通,让自己听得更加清晰。循着脚步声,聂清歌顺着天字房的墙根一路穿行到了一条幽深的巷道旁。
在玄武城,这样的楼宇和巷道十分常见。
看来的确有人图谋不轨,聂清歌翻手伸出手掌来,从衣袖里探出一柄浅色的寸长短剑。他的嘴唇一抖,催动法诀,脸色一沉,身体上冒出一丝丝的蒸汽来,却不能如愿地催动剑符。倒是身上游走的气息忽然差乱起来,在身体各处肆意游走,不多时,右肩隐隐作痛。
聂清歌惊觉,这是蛊毒。
他小心翼翼地翻开上衣,两根手指贴在皮肤上缓缓挪动,感触到一丝悸动后,赫然发现深褐色的血痕居然蔓延了开来,随着他催动法力,身体几乎是要绽开一般地,从肩头一路裂到了心口。聂清歌倒吸了口凉气,这实在很诡异,以他的法力和天禀,不至于被这小小的蛊毒伤了。但出乎意料的是,这东西似乎比想象的更加坚挺,自己非但不能排除毒来,反倒是一动用法力,就会受到反噬。
如何解决这古怪的蛊毒呢?
聂清歌没了主意,一筹莫展之际,屋外两人似乎争吵了起来。
“……圣女的话你也不听,你疯了!”
“你个蠢货!现在是大好的机会!他们人都在这里,这可是咱们的底盘,只要里应外合——”
“混账!现在是做这种事的时候么!听圣女的,上头自由安排……”
“管不了那么多!现如今是最好的机会!”
两人的话让聂清歌颇有些在意,听到其中一个耐不住性子就要动手,尽管身上还有伤,但他还是决定拼一拼。聂清歌催动法决就要动手,两人的骚乱如何被按停,一瞬间的宁静让他眉头微皱——该不会,自己暴露了……
然而不等他多想,另一道模糊的影子从黑夜之中传出,他见到屋内的烛火陡然跳动,身前一个模糊,听到另一个略显沧桑的嗓音:
“你俩干什么呢?照计划行事!”
“是……”
原本争吵的两人一听到这声音,一个个都冷却下来。
聂清歌按住手里的法决,看到三条身影穿梭在夜幕中,显然是要离开客房,他犹豫了片刻,把灯盏熄了,静悄悄跟上两人。
这三道身影从玄武城穿过,在城里的大街小巷上穿行,十分熟练,不一会儿便从城门的崖边摸到一条小路。起初聂清歌以为这几个只是喽啰,既不会御剑,也没有什么实力,因此才慢吞吞地步行,但是到了密道前他才明白,原来三人是掩人耳目。
从这密道下去,玄武山的后侧连出一条蜿蜒的山路,直直没入高耸的云雾间,既见不到出路,一踏入其中,也不见来路。
这边是灵药谷。
灵药谷是霸聚在玄武城一带的宗门,内里怪人居多,虽然与大长老聂寒有那么一些交情在,但当中门人行事古怪,亦正亦邪,平日也不跟其他三大家族来往,此时召集他们抵御魔教,也因此引来诸多猜测。
而如今,这几个行踪诡异,举止古怪的人居然深谙这玄武城的大小通路,甚至一路到了灵药谷当中来,并且十分熟练地在这迷醉的雾中笔直前行,这不禁让聂清歌起了疑心。
除了查明他们的身份外,他更在意的,则是琳琅此时的处境。他知道,自己中了蛊毒之后,琳琅应该会有所行动。尽管天道的恶趣味并不可体察,但是聂清歌似乎也认识到这当中的恶趣味,这一次,他决定主动出击。
然而就在他踏入谷中的第一步开始,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