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向温淡，就连说这样的话，也是静静的。
沈南言不依，依旧握住她的手。
十一又微不可闻的叹了声：“南言，这样只会让我觉得，本就不算好的生活更多了几丝艰难。”
今天知道的事情太多，冲击太大，沈南言又大概的摸透了十一固执的性子，知道逼得太紧不好，所以在十一这句话出口后，他略微沉吟，还是暂时的松开了她的手。
正如她所说，如果他逼得太紧，只会让她更加的排斥他。
而且，关于她车祸的事情，眼睛的事情，她选择了最简单的话语来跟他描述，他还有很多疑惑的点，那场车祸是意外还是人为，她为什么救那个小女孩，她的医生可不可靠，她的眼睛……
还有没有康复的可能。
等等一系列的问题他需要搞清楚。
“我陪你去扔垃圾，然后我送你回去。”
十一拒绝的话到了嘴边，沈南言却先她一步开口：“十一，你应该知道，如果我不想，我可以有一百种方式时时刻刻出现在你的面前。”
强势霸道，还夹杂着一丝要挟的意味。
十一除却答应之外，还能再说点什么呢。
但同时她又想，沈南言这般偏执，大概也跟刚知道她眼睛有关，或许再过段时间也就好了。
……
回到家里，十一坐在卧室的躺椅上休息，电话响起的时候她正在悠悠走神当中。
收起纷杂的思绪，十一接起电话。
是许久不曾来电的贺云笙。
当初，她车祸眼睛出现问题，她没有多想就告诉了贺云笙，所以后来她不得已停下隐国的学业之时，贺云笙曾不远万里来到布拉格看过她一次。
那一天场景混乱，贺云笙，徐清，她姐姐叶星辰，洛医生所有人都在。
贺老师一向稳重，淡漠，在那一刻竟也哭了。
她说，十一，要是当初老师不建议你出国，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意外了。
她说，十一，若是知道会发生这些，老师宁愿自己辛苦，亲自教你这些东西，也不要让你出国了。
那天，贺云笙说了很多，十一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一句：十一，往后可怎么办呢，你的天赋，难道就要这样彻底埋没了吗？
时至今日再接到贺云笙的电话，她也还是能够想起老师说这些话时候的心酸。
“老师。”
“十一，最近怎么样？”电话里，是贺老师带着关切的声线。
十一点点头：“老师，我很好，你不要担心。”
“嗯，那就好，我打电话来的目的是想告诉你，再过段时间，我的一位朋友会回来江城，他是医学上的名家，或许会对你的眼睛有帮助，你要不要见见？”
十一捏着电话一时间没有说话。
她不知道要怎么说，是答应还是拒绝。
答应的话，她暂时不想回江城，拒绝的话，她又觉得太愧对贺老师对她那么好了。
大概也是看出了她的犹豫，贺老师又在那边补充道：“十一，我知道你心里其实不大愿意回来江城，但是你放心，这次是看病，不会太耽搁你时间。”
十一低头，手放在腿上轻轻敲打：“老师，其实也不是那么的排斥，只是我现在这情况回到江城，那边又有那么多认识的人，觉得有些难做，不过既然老师对我的事情这么尽心尽力，我怎么说都是应该排除这些问题，去见老师的朋友一面。”
“你能这般想老师就放心了，那具体的时间等着我商议，定下来了再通知你。”
十一嗯了声：“辛苦老师了。”
那端贺云笙低叹道：“说什么辛苦不辛苦的话，十一，你是这么多年来老师唯一收在身边手把手教的学生，我知道你的天赋有多少，如果不治好你的眼睛，这将会是老师余生都会觉得遗憾的一件事情。”
十一感慨，她这一生，所遇幸人很多，沈南言救她于火场之中，姐姐叶星辰护她多年的周全，老师贺云笙真情实意，把她当做女儿一般的对待。
其实有的时候想想，这已经足够好了，她是应该学着满足的。
“谢谢老师的话我就不说了，等我回去就去看老师。”
贺云笙在电话那端笑着道：“十一，老师没有孩子，能有你这么一个贴心的学生已经是最开心的了。”
十一低着头，语气很轻：“老师如果不嫌弃，我会一辈子都跟老师保持着这一份的情谊。”
贺云笙笑着说：“好好好。”
两人又说了一会十一才挂断电话。
贺云笙说决定什么时候见面，她会提前通知她，既然这样她也没有必要提前想着这些。
眼睛彻底看不见，十一适当的减少了出行的次数。
每天待在家里的事情总共的也就是那么几件，听喜马拉雅，整理衣服家里，跟洛医生打电话报备身体的情况。
至于之前跟隐国那边同学一起负责的项目她也交出去了，如今她眼睛完全看不见，也就不能再帮到他们什么，索xìng_jiāo出去，省的她每每想到，总是忍不住的怅然。
至于沈南言，自那天之后他没有再出现过，十一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如果一直这样，可能也是一种好事。
这天，十一家里没有牛奶，她出门去超市采购。
可刚刚走出门，十一就察觉到了异样。
她站在原地，没有动作，视线落在远处。
“是你吗？南言。”
沈南言站在不远处，深邃的目光落在十一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