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僧住持将禅杖往身前轻轻一点,又是一名盘膝而坐地鬼僧站了出来。
只是这名鬼僧见识过了无名的大喇叭,没像上一位那般张扬,站起身之后并未急着出声挑衅。
无名哈哈大笑,嚣张道“这次轮到我来提问题了。你们所有人……不,所有鬼都可以一起来答!”
话音落下,无需住持指点,一个个鬼僧都站了起来,静静的望向无名。
被近百名鬼僧直勾勾的盯着,一股无形的压力油然而生。无名缩了缩脖子,突然感觉有点托大了。不过还是硬着头皮抬手一指屋顶,清了清嗓子道“这是厌法寺,对吗?”
近百名鬼僧并不答话,整齐划一的点了点头。
无名摸出了斩铁刀,冲众多鬼僧嘿嘿一笑。
布满雷电气息的斩铁刀最能克制阴邪鬼物,才刚一亮相就吓的鬼僧纷纷向远处飘去。
无名略挑眉毛,微微侧步,一刀砍了下去。屋子的木门如同豆腐一样被劈下了大半,“吧嗒”一声掉在地上,顷刻间化成了一片飞灰。
无名指了指缺失的门板继续问道“我现在砍下了一扇门,它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了。请问各位,这里还是厌法寺吗?”
鬼僧们互相张望,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讨论,片刻后再次整齐划一的点了点头。
无名嘴角扬起,笑着问道“好,那么我的问题来了,我一刀砍下去,你们仍然觉得它是厌法寺。假如我继续不停地砍下去,砍到什么程度你们才会认为它不再是厌法寺呢?又或者说我一边砍,你们一边修补,到了一种什么程度你们才会觉得它已经成了一个全新的寺院呢?修到最后,它所有的东西全都换过一次,这里是不是就要改名了?如果依然还叫作厌法寺,我再用换下来的材料重新搭建一座寺院。哪一座才是真正的厌法寺呢?”
无名的话音落下,别说是在场的鬼僧全部愣住,连自己这边的人也都懵了。
这算什么鬼问题?谁会无聊到去琢磨这些没用的东西?
破戒僧已经没了最初的惊惧神情,微微张大了嘴巴,和那些鬼僧的表情如出一辙。
一群鬼僧似乎在用某种无声的方式在互相交流。后来又出现了分歧,再后来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摆出了一副要内斗起来的架式。
“哗啦”
鬼僧住持把禅杖轻轻往地上顿了一下。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然后阴测测的问道“这个问题施主心中可有答案?”
无名点头笑道“这个问题放到寺院上,大家可能难以说出个所以然来,不妨放到自己身上来试试看。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失去自我的?脱离了原来的佛道,摆脱了肉身。以鬼僧的身份徘徊在这里。你们还是原来的那个自己吗?如果曾经的你是你
,现在的你又是谁?”
此言一出,不少鬼僧都呆立在当场。泛白的瞳孔里竟然有了一丝灵光涌动,数名鬼僧向无名深深的行了一礼,身形开始淡化,脱掉了那身色彩鲜艳的僧袍,缓缓化为了虚无。
破戒僧瞪大了眼睛,一脸的匪夷所思,喃喃道“度……度化了?”
无名也没想到牵强附会的一通胡说八道居然会引起这样的反应,小心的看了眼鬼僧住持,生怕这位会突然爆起伤人。
只见鬼僧住持把禅杖的杖头在地上点了点,一众鬼僧纷纷坐好。然后,鬼僧站起身来,缓步向无名走来,关节处传出一阵细微的“嘎吱”声。
在距离无名一丈远的地方,鬼僧住持站定身子。对无名插在地上的斩铁视而不见,动作僵硬地行了一礼道“施主的辩法之道,立意颇为奇特,让贫僧耳目一新,也让本寺的众僧受益匪浅。贫僧便不再为难诸位施主了,敢问施主,是要去往何方?”
无名一只手摩挲着斩铁刀柄,面对满屋的阴物全然不惧。向鬼僧住持单手回礼道“我们是要前往千佛窟。”
鬼僧住持轻轻“哦”了一声,随后道“贫僧有一问题,苦思数百年不得其解,想听听施主的高见。当然,答不答得上来,都不会影响施主们的安然离去。”
无名暗中戒备,嘴上却是客气道“大师请讲。”
鬼僧住持徐徐道“贫僧自幼体弱多病,为了求得佛陀的垂青,散尽家财做积德行善之事。为了寻求大道,甚至舍弃了妻儿俗事,一心钻研佛法。可最终仍然在距菩萨境一步之遥的时候含怨病死。施主,你说我是心意不够诚还是处事不够善呢?为何最后会落得如此下场?”
无名叹了口气,道“对于佛门的一些道道我不是很清楚。就只说说我个人的浅显见解吧,要是说的不对,大师就当是听个乐子吧。”
鬼僧住持没有吭声,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来。
无名略微思索了一下,轻声道“我听过这么一句话‘有心为善,虽善而不赏。无心为恶,虽恶而不罚。’得到佛陀的恩赐和认可固然是件值得欣喜的事情,不过说到底还是要看人家的心情,毕竟每天求佛的人那么多,他们也是很忙的嘛。你这一开始就报着目的去行善,硬是把恩赐关系变成了买卖关系,换成是我也不会高兴管你。你难道还能强买强卖不成?再说了,佛祖不是曾经说过吗?‘心既是佛,不向外求’。你身体不好,怎么不多去想想别的办法或者多寻访名医呢?说不准佛陀们看你这么努力,反倒是更愿意帮助你呢。”
鬼僧住持沉默了半天,然后才问道“我每日诵经,身死之时距菩萨境只差一步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