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之也被霍绍恒说的“扮作求子的夫妻”噎了一下。
她正在喝牛奶，听到这句话，直接被呛得几乎喷了出来。
霍绍恒伸出胳膊，在她背后顺了两下，微笑着说“……慢点喝，没人跟你抢。”
他的声音和神态都前所未有地温柔体贴。
顾念之却白了霍绍恒一眼。
她是害怕被人抢牛奶？！
明明是被他的话呛到了……
她肯定霍绍恒明明知道原因，还故意歪曲事实，真是“其心可诛”。
何之初握着刀叉的手握得又紧，手背上的青筋都露出来了。
听到霍绍恒说“夫妻”的那一刻，他还是失控了。
他以为自己能够释怀，能够看着她过得好就行，可是当听到“夫妻”两个字，他才意识到接受这个现实并不是那么容易。
明明应该是他的妻子，现在却在别人身边巧笑倩兮，温柔婉兮。
忍字头上一把刀，要真的忍下去，就是用刀一刀刀地扎他的心。
何之初深吸一口气，用着尽量淡然的语气，说“你现在的身份是我身边雇佣军的头目，你觉得这样出去跟念之扮作夫妻，不会泄露身份？”
“我可以改装。”霍绍恒漫不经心地说，看了半天面前足有半尺高的鱼肉汉堡，慢慢用手拿起来，摁住了咬了一口。
“还有，那个诊所如果像你刚才说的，有那么多问题，跟jan的‘天使在人间’慈善基金会又有密切关联，那里肯定被人严密监视。你就这样贸贸然闯进去，打算用什么身份呢？”
何之初表示担心，同时飞快地扫了对面的霍绍恒和顾念之一眼。
顾念之的湖绿色蕾丝连身裙，跟霍绍恒身上的迷彩装看上去令人扎眼戳心的和谐。
霍绍恒吃完一半的鱼肉汉堡，才慢条斯理地说“我们的样子，肯定是扮作janese，我懂几句他们国家的话。”
顾念之忙摇头，“啊？可是我不懂啊……为什么要扮作janese？就是我们国家的身份不行吗？”
霍绍恒颇有深意地看着她，笑着说“相信我，扮作janese才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好像话里有话的样子。
顾念之知道霍绍恒掌握的信息比他们多，他这样说，一定有他的道理，便闭口不言，算是默认了。
何之初张了张嘴，话到嘴边溜了一圈又咽了下去，最后还是决定不掺和他们的事，淡淡地说“其实那个基金会化了这么大代价，做了这么多年，一点成果都没有，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劳心费力地查。没有结果的事做起来很有意思吗？”
他的嗓音如同一盆凉水兜头泼了过来，清冽冷漠，就像冰块和玉石碰撞的叮铃之声。
顾念之皱起眉头，“何教授说得也有道理。aex，我们是不是把他们看得太严重了？”
霍绍恒摇了摇头，“是不是严重，总要去看了才知道。”
他的目光从顾念之脸上一扫而过，“现在没成功，不等于以前没有成功过。而且只要他们在做，总有一天会攻下难题，获得持续性成功。——我们不能等到那一天再动手。”
他还是坚持那个观点。
对于人类来说，技术的进步无可阻挡。
但是对于国家来说，关键的个人实在太重要了。
那些优秀学科，非常依赖领头的重要科学家。
失去一个，可以让这个国家的先进优势起码后退十年，严重的可以后退五十年。
顾念之又觉得霍绍恒的话有道理。
她若有所思地说“我记得蓝星另一边的大美利坚合众国，在半个世纪以前就可以将宇航员送上月球再返回。但是现在，他们连发射飞行器再次登临月球都困难，更别说让宇航员登上月球再从月球返航了。”
如果登月是真的，没有造假的话，那么说明，技术的流失是完全存在的。
都说技术的发展是不可逆转的，但是技术的发展并不是直线型进行，而是螺旋形上升。
再想想以莱因茨为代表的盖世太保，为什么过了半个世纪还在追查当年遗失的一份数据？
顾念之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她重重点头“必须去亲自看一看。”
何之初沉默良久，说“我陪你一起去。”
霍绍恒满意地勾了勾唇角，“……何教授不忙了？”
刚才何之初还以“忙”为借口一口回绝顾念之的建议。
何之初嗤笑，用餐刀在餐盘上狠狠刮了两下，说“你们说的那么严重，当然再忙也要腾出时间去看看啦……”
顾念之“……”
霍绍恒还要再刺激何之初几句话，顾念之在餐桌下偷偷踹了霍绍恒一脚，朝他皱了皱眉，做出个不赞同的表情。
霍绍恒看了她一眼，扬起下颌，故意说“你踹我干嘛？让我闭嘴？好，我闭嘴，不跟何教授争，你满意了吧？”
顾念之的小脸唰地一下红了，尴尬地不得了，本来就大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这人怎么回事啊？！
这是故意在人前跟她抬杠，还在何教授面前刺激他……
何之初再也听不下去了，将餐刀一扔。
餐刀落在空了一半的餐盘里，发出咣当一声脆响。
他硬邦邦地扔下一句话“……你们什么时候出发，到时候通知我。”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餐厅。
顾念之回头望着何之初孤峭的背影在餐厅门口消失，心里有些难受。
她是对何之初没有男女之情，但并不意味着，她就能对何之初的感情当做是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