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坐的稳,袁氏却稳不住了。
“嬷嬷,你说我大嫂那边怎么还没有动静?”
“奶奶别急,殿试结束了,那边大爷也中了,想必家里也忙乱得很,等缓过这阵儿,估摸着应该就差不多了!”
安嬷嬷缓缓使着劲儿帮她按摩肿起来的双腿,袁氏本就生得纤弱,这次又怀着双胎,反应又大,着实受了一番苦楚。这会儿已经快七个月了,肚子老大,看着就让人担心。
“那倒也是,可好歹应该上门通个信儿啊,媒人请的哪家,打算什么日子纳彩总得拿出个章程来啊!”这次怀孕以后,袁氏的脾气随着肚子愈加见涨,又是为了自己女儿的婚事,更坐不住了,“不行,还是让三爷问问得好。”
说话之间便下了决定,安嬷嬷虽然不敢让她生气,可却也不会反驳。
其实,她也有些奇怪,按说之前两家已经说定了,就该按着程序走起来才是,四姑娘也不小了,这几样礼一一走下来,差不多也该及笄了,到时候定了日子便可以成亲。
便是三爷三奶奶想着多留两年,可好歹也把日子定下,这样走动起来也好说,要不然到底是四姑娘算是定亲还是没定亲的?
想着顾氏之前的反应,安嬷嬷私下里又开始琢磨,难不成那顾氏又不愿意了,想反悔?
袁氏担心得其实和安嬷嬷差不多,不过因为那是她娘家,她也不好和安嬷嬷一个下人讲。
之前顾氏闹得那一出,她知道得最清楚,想来说不定已经对福儿有了意见。她原本还觉得那不算个事儿,毕竟大家亲戚一场,再则大嫂那要求也不甚合理,她自己回去想想应该就明白了,不必再提到明面儿上来说。
可这会儿大嫂在亲事上一点消息也没有,难道她猜测得是真的?
袁氏越想越着急。迫不及待得想把事情告su周泽。
“藏蕊,去看看三爷回来了没有?”
“奶奶,还没呢,听三爷跟前的人回来说。三爷去跟同僚应酬去了!”
自从周泽在翰林院任职开始,便开始应酬不断,五日一大会,三日一小聚,常常喝得醉醺醺得回来。怕他伤了身子,袁氏每日都早早得嘱咐人背下醒酒汤,连罗姨娘那里都备了一份。
“藏蕊,你再叫人去看看……”
“藏蕊……”
袁氏自己都不知道这是第几回询问了,可喜的是,三爷周泽终于回来了。
忍下心中的焦灼,吩咐微雨和疏云她们带着小丫头帮周泽梳洗了,又劝他服了醒酒汤,屋里才安静下来。
见周泽不像往日那般一回来就睡,似乎精神还不错。袁氏斟酌着把心里的想法告su他。
周泽正拿着热毛巾敷脸,听到袁氏的话,取下毛巾,露出带了一丝讶色的脸,有些醉意的眸子在烛火的映照下熠熠发光,“你的意思是说,让我去找大哥问问?”
虽然已经洗漱过,可周泽身上依旧传来一阵一阵的酒气,似乎连呼出的气中也带出了酒味,袁氏顿觉胃里一阵翻滚得不舒服。她浅浅得压着呼吸,强自忍耐着答道,“嗯,不知道是不是大嫂太忙了。说是等你殿试完就下定的,可到现在也没个消息!”
潜意识里,袁氏就想尽kuai把福儿的亲事落定,她也不知道为何,总觉得若是就这样耽搁着,迟早会有变故。所幸。那边是她的娘家,有什么话也好说。可就因为如此,她不敢把心底的担心告su丈夫,万一要是真的,她岂不是颜面尽失?
眼下,只有去找大哥问清楚,不管是什么原因,总得有个消息,好让她不再提着心。
不想,周泽却不赞同,言语中还带出一丝不满,“胡闹,就算是亲戚,可我们是女家,哪有女方这边倒贴着去求的?难道咱们家的姑娘就非得嫁到他们家不可么?”
袁氏一怔,顾不得周泽身上的酒气,艰难得挪着身子靠上前问道,“三爷这是什么意思?”
周泽看了她一眼,缓缓起身把她扶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才弹了弹衣袖道,“没什么意思,若是大舅兄想反悔也无所谓,我周泽的女儿还不愁嫁!”
他是此次春闱的探花,是殿试之时得了皇帝盛赞的可用之才,就连吏部侍郎贾大人也对他青睐有加。
大家都在传,吏部侍郎贾青有意和他结亲,想为他那个傻儿子求娶个媳妇,想必是看中了他周泽。暗地里嘲笑的也有,羡慕的也有,但还不是巴结的多?
吏部尚书老迈,十次朝会有八次都不参加,吏部现在几乎已经是贾青一个人说了算,这样的人想和他结亲,那是他的造化。
别说贾大人根本就没提,就算是提出来了,除了珊姐儿,他还有两个庶女,嫁一个过去也挺不错,女人嘛,在哪不是过日子。到时候有吏部侍郎扶持,他的仕途还不是一片坦荡,那时怕是来给珊姐儿提亲的要踏破门槛了!
想到同僚们看他的那种羡慕的眼神,周泽顿时觉得志得意满。
看袁氏挺着肚子一副着急的样子,他语气稍稍放软了些,“你也别太担心了,珊姐儿年纪也不大,若是这儿不行,咱们再帮她找个更好的,天下的好男儿这么多,还怕找不着佳婿么?”
袁氏半晌才反应过来,不可思议得抬起头,“可是我们福儿的婚事已经说定了啊?”
周泽站起身,笑了笑道,“只是说定了,又没有定亲,再说现在是他们不来提亲,又不是我们要反悔!”说罢,他又安抚了袁氏几句,大踏步跨出门往书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