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裳儿你怎么了?”
我现在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安轻捷一脸担忧地看着我,从她的瞳孔中我看到了脸色扭曲的自己。
我敛了敛心神,故作若无其事地开口:“没事,刚才想起了去世的陵霜,有些难过。”
“逝者已矣,你要往前看,他不是也说让你去寻找幸福吗?只要你幸福他在天上看到也会幸福的。”
人死之后若真是有灵魂从天上看着自己想要照顾的人,那么陵霜你在看着我吗?要真是如此请你告诉我到底是谁给你下的毒好不好?
“安姐姐,你真的不回绿裳宫了吗?”
“不回去了,我没剩多少时间了,现在能见到你我已经心满意足,剩下的时间我想在地宫里,陪…着他……”
我有些愤怒,猛地从床上爬起来生气地指着水缸里半死不活的人彘歇斯底里地吼:“就陪着这种人吗?他害你害得还不够惨,最后的日子了你还要陪着他,你看看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哪里像是有把你放在心里啊!”
“裳儿……”安轻捷悲戚地看着我,“他虽待我不好,可我心里却始终放不下他。想当初我知道了他利用我的真相,自己的孩子又夭折了,我恨他入骨,天天想着怎么样才可以将他剥皮剔骨,可后来被夜雪带到地宫里看到他躺在水缸里的那一刻,我所有的恨一下子烟消云散了,只余下浓浓的悲伤。那个时候我才明白这么多年我深深地恨着他,其实是因为我深深地爱着他,没有爱又怎么会有恨,这个你明白吗?”
“明白是明白了,可是……”我还是有些不情愿。
“裳儿,安姐姐从来没有求过你,这次你是不是能答应我一件事情?”
安轻捷期待地看着我,枯槁的脸色让我实在狠不下心来拒绝她。
“裳儿我知道你恨他想要杀他为全家人报仇,不过能不能等我死去之后再动手?我不想看着他死在我前面,可以吗?”
“好吧。”我嘟着嘴,勉强应了。
有很多时候活着未必就是好的,以水缸里人彘的情况,其实杀了他才是给他解脱,让他清醒地看着发生的一切未尝不好,这才是比死更重的惩罚,安轻捷又何尝不知道这一点,只是这么多年的恩怨情仇,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既然她决定要守着天明帝到最后,我就成全她!
“裳儿,把大师兄叫进来,我有几句话想要嘱托他。”
“好。”
我走出去将菩冥叫进来,看他一脸沉痛地坐在床边看着与自己一起长大的小师妹,刚毅魁梧的身子微微颤抖着,让这个如铁塔般的男人痛楚的眼神让我看着只觉心里一阵揪痛。
为了让他们师兄妹私下里好好聊聊天,我把空间留给他们,自己走了出来。
走出地宫的那一刹那,明媚的阳光扑面而来,习惯了地下的黑暗,眼睛被光线刺得生疼,我下意识地抬手遮住了面前的阳光,眼前却原来越模糊,一个高挑修长的大红色身影出现在我模糊的视线里,我看不清他的样子,却知道他是谁。
味觉嗅觉之后,视觉也不行了吗?按说应该还有半年多的时间,没想到现在就开始了,我苦笑一下,所有的事情都要抓紧进行了。
“裳儿你怎么了?是身体又不舒服了吗?”
墨千形的神情在面前响起,我调整了一下自己,抬起头对着模糊中的人影微笑:“刚从下面上来,阳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找你的。”墨千形声音有点低沉。
“出什么事情了吗?”
“西辽国主死了,被人暗杀在寝宫里,现在西辽国一团混乱,原本应该在南辰国宫廷里的夜雪现在率领大军在西辽国边境,已经开始向西辽境内进军了。”
“你说什么!”我大惊失色,“从南辰国皇城到西辽边境最少要半个月的路程,怎么可能……难道当初去南辰国皇室接受降书的根本就不是夜雪?”
“现在看来只有这一个可能。”墨千形轻叹一声,“夜雪好计策,把天下所有人都骗得团团转,他早就已经打定主意要将三国统一,这次出去自是早就做好了万全的打算。夜阳恰好回国平定叛乱竟也早在他的算计之内,本来西辽国主只有两个儿子,太子前一段时间谋逆篡位被夜阳诛杀之后本该由二皇子继承皇位,可现在西辽国突然出现一部分朝臣要将夜阳推上皇位,两边势力僵持不下,到现在皇城里还是一片混乱,这个时候夜雪突然率军攻打西辽国,看来不出几个月这张战争就可以结束了。”
“你的意思是说,西辽国内非要将夜阳推上皇位的大臣们是夜雪早就安排好的?就是为了造成西辽国内的动荡不安?”
我心里凉嗖嗖的,若真是如此,夜雪真是好计谋啊!
“他们好歹也是西辽国民,夜雪没有可能买通他们,让他们充当亡国的先锋吧!这样就算三国统一,那些人也会在史书上留下叛国的骂名。”
“他们倒不一定是出卖国家。只不过是为了利益罢了,那些大臣必定是看到夜阳深受国主宠信,有将国内的叛乱镇压,觉着他才是可以坐上西辽国皇位的人,所以才会想要将夜阳推上皇位,却没想到造成了如今这副局面。估计夜雪也就是派人在中间游说了一下而已。”
我沉默了,从我回宫开始夜雪就一直装作失忆的模样窝在御书房里早朝不上,政事也不处理,我一直以为他荒废朝政,怕他的皇位被不满意他的人夺了,还任劳任怨地为他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