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可回答他的问题。
北凉王室历经数年前的动荡,如今已变得人丁奚落,岌岌可危。
北凉王唯一能够信赖得过的人,就是龙腾将军了。
然,龙腾将军现在远在北凉三城,他又能跟谁商量去?
“你下去吧。”北凉王挥挥手说。
小厮躬身离去。
北凉王起身,来到他和龙腾将军独处的软阁。
这里,有一盘没下完的棋子。
棋盘上的局势,十分紧张胶着。
这是龙腾将军出发之前,二人所下。
“四大家族不除,徐赫章不除,北凉境难以统一。”龙腾将军说。
北凉王沉重一吸,落下一颗棋子,“四大家族和徐赫章互相勾结,掌握北凉境经济和境内军权两大肋骨,动其一而牵动全身,难!”
这也是北凉王这么多年来忍着没有发作的原因。
苏衍拿起一子,毫不顾忌着落下,“难是一时的,不除,便是一世的。凉王可愿意如此?”
北凉王怔怔地看着苏衍,坚定的眼神,干脆利落的决策,令他心中大为震动。
以前,他总用北凉王的身份来说服自己,身在其位,某其职。可这样自欺欺人的话说多了,连他也快分不清到底是在自欺欺人,还是真的怕了。
堂堂北凉境藩王,被一群商贾制衡,王颜何存?
他曾向武帝承诺的十年内将北凉境发展起来,又能何时可兑现?
龙腾将军的话,让北凉王心中寂灭许久的心,仿佛被点燃了一样。
“不愿意!”
北凉王道。
苏衍抬手,将北凉王适才落下的一子,放到了别的地方。
这一换,原来温和的棋局,一下子变得紧张胶着起来。
苏衍又拿起自己一子放了上去,“那就杀!”
北凉王心中的星星之火越烧越大,再落子的时候,已经不像之前那样温和了,而是充满了杀气,“如何杀?”
“剿灭,斩草除根。”苏衍落下一子。
北凉王也落一子,“办法?”
“臣来做。”
北凉王捏着棋子的手僵住,看向龙腾将军的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四大家族势力遍布整个北凉境,徐赫章更是境内军统帅,手上握着五十万军权。你离开北凉边境,势力和他们完全没法抗衡,这样做,太危险了。”
北凉王可就龙腾将军这么一个心腹,他不想龙腾将军出事。
苏衍抬头,眼眸中的坚定神色从未动摇过,“他们是豺狼虎豹,是威胁北凉王的人,臣作为臣子,保卫凉王安危,是职责。”
这是其一。
其二,“凉王也知道,臣的家人,吴将军一族,都是被那些奸人所害,臣此生的目的,便是为那些死去的亲人们报仇。如今边境战事稳定,臣必须找那些人算账。”
北凉王深吸一口气,神色凝重,“本王只有一个要求,活着回来。这盘棋,暂且不下了,等你凯旋而归时,我们再继续。”
苏衍起身,重重地朝北凉王鞠了一躬,“臣,领命!”
坐在棋盘下,看着这盘棋子,北凉王的脑海里,常常会想起那一夜和苏衍说的话。
一眨眼,距离那一夜,已经快一个月了。
四大家族、徐赫章,均上了龙腾将军的套,前往赤城而去。
龙腾将军能否一举将四大家族斩草除根,将徐赫章除掉,就在几天后了。
北凉境能否重回北凉王手中,很快就要见分晓了。
这几日,北凉王注定难以不去多想啊。
成了,自然是皆大欢喜,万一输了呢?
他连龙腾将军也要失去了吗?
若真如此,那这北凉境,就真的成了空壳子了。
北凉王在犹豫,自己,到底要不要出面?
当初,龙腾将军不让他插手进来,是为他着想。
不管四大家族和徐赫章如何嚣张狂妄,在制度面前,还是会乖乖服从。
但若是北凉王插手进来,事情没能成功,那日后,他们肯定会以经济来压迫北凉王。
苏衍不敢冒险。
北凉王更不敢冒险。
可是,事情都到这一步了,他还要这样谨小慎微吗?
龙腾将军常说,哪怕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也会去尝试。
因为如果你退缩了,你就连万分之一的机会也没有了。
棋盘上的棋子,好像活了起来,在北凉王的脑海里进行着天人交战。
整整一夜,北凉王就坐在这棋盘面前,犹豫不决。
翌日一早,凉王妃前来正殿看望北凉王。
她特地准备了腊鸢羹,具有驱寒暖胃的效果。
就是那腊鸢十分不好捕捉,需身上带有体香的女子穿着单薄的衣衫,用体香将那腊鸢吸引出来才行。
而凉王妃,正好是身上带有体香的。
“凉王。”凉王妃将腊鸢羹送到北凉王面前。
北凉王看了一眼,心思没在吃上,而在那腊鸢上。
腊鸢极其罕见,想要捕捉一只,十分困难。
这寒冬腊月的天气,穿着狐裘大衣尚且冷的人直发抖,更何况是只穿单薄的衣衫了。
“万一捉不到,再把你冻着,可怎么办?”
凉王妃道,“我也是试一试,没抱着太大的希望。昨儿个也是运气好,还真的就让我给引出来了一只。肥肥胖胖的,够吃好几顿呢。”
“值得吗?”北凉王问。
凉王妃笑着说,“为王爷您做事,哪有什么值得不值得,臣妾只知道,只要能为王爷好就行。哪怕是万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