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东屹说:“从位置上看,研究中心的地址就在金诀王墓外面,也就是原来幽鸣谷那个位置,相距太近,肯定会在爆破中全盘崩毁。殷家太爷希望能找个人把消息带进去给殷家三少爷和三少奶奶,让他们早做撤离的准备,能救几个是几个。”
我想起四年前常坤他们找不到进入地底墓葬的办法时,也提出过爆破,那时付宇新强烈反对,原因也是一旦爆破,弄坏机关的平衡节点,就会引起后果很严重的崩塌。
都是一个路数的设计,修家的手笔,精密复杂,半点错不得。
我想象了一下爆破以后几座山连体崩塌的场面,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血都凝固。
能救几个是几个,说得真轻巧,研究中心那么大,里面总有几千几万人,救几个?能救几个?
夏东屹补充说:“当然,殷家人会先想办法找死门密码的线索,不到万不得己他们肯定不会爆破。”
死门密码。
他几个钟头前好像说过,死门密码到现在还一点头绪都没有,突然又说要找,谈何容易!
我觉得头疼,思绪纷乱如麻,有气无力甩甩脑袋说:“我就是一寻常百姓家的小姑娘,管不了那么大的事,要爆破不要爆破,你们说了算。带口信的事没问题,只要我能见到殷三郎,一定把话带到。”
他庄严地点点头,又走到外面去打电话。
我想夏东屹现在这通电话的另外一端,应该就是殷家地下势力的大当家殷向南。
能跟来头这么大的人物对上话,夏东屹也算得上是个角色了。
不知道殷向南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一定也和北排沟地牢里外见过的几个黑衣人一样阴沉沉的,传说他们都是一只脚踏在阳间,一直脚踩在阴间的人,血里有风,死不闭眼。
我想啊想啊想啊,突然觉得筋疲力尽,吐出一口长气仰面倒在沙发里,瞪着头顶的吊灯发呆,觉得这世界真不可理喻,看上去歌舞升平岁月静好,谁知道底下潜藏了多少汹涌的暗潮。
这时外面路上有陌生的汽车声,停在大门外,有两个人动静极轻地跳下车走进院子。
来接苏墨森的殷家人终于到了。
他们没直接进来,而是等夏东屹打完电话,又跟他说了几句话才往这边走过来,我听出其中之一就是之前等在北排沟出口外面帮我们掀开石板拉我们出地道的那个。
他们走近了,马上就要跨进来了。
我飞快跳起身,走到门口,伸手拦住不让他们进来,十分严肃地说:“我还有几句话要跟苏墨森讲,好歹也算祖孙一场,共同生活几十年,临了临了也该留句能念想的话。”
他们表示尊重,没有继续往前走,就站在院子里等。
我慢慢地关上大门,灯光一点点消失,最后一眼看见夏东屹冰冷的目光。
我把门锁好,回头看黎绪和小海还有夏小雨一眼,笑笑,然后走到苏墨森身边,慢慢蹲下去,将他扶起来,让他靠墙坐好,很好心情似的冲他笑,还轻轻嗨了他一声。
苏墨森睁着两只被打肿的眼睛看我,肿胀扭屈丑陋极了的五官已经没法表达他的情绪,当然,我也不在乎他有什么情绪。
我很甜地冲他笑:“嗨,爷爷,你记不记得那年住在云南苗寨,我从外面捡了一条小小的土狗,偷偷养在旁边的空吊脚楼里?”
他起先很呆,渐渐的终于有点反应,目光里滑过转身即逝一缕恐惧的光,张嘴想喊,可是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伸出左手捂住苏墨森的嘴,再把右手从他身后环过来用力抓住他的脑袋,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往后拧了过去。
卡的一声脆响。
震耳欲聋的一声脆响。
我把他的脖子拧断了,断得那么干脆,毫不拖泥带水,以至于我自己都回不过神,松开他以后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呆呆地望着那具仿佛突然缩小了一些的尸体。
他终于变成了一具尸体。
我听见我的心很重很重地落下,一下子喜悦得不行,简直眉飞色舞。
这么多年里年年月月盼他死,终于死了,我高兴得几乎忘记掉是自己亲手把他杀死的。
我杀了人了,心里没有半点糟糕的感觉,反而解脱,有狂喜。
夏东屹大概是猛然惊醒觉出不对劲了,猜到我会做杀人的事,所以轰地推开门进来想阻止。
我侧抬起头,朝夏东屹嫣然一笑,然后泪如雨下。
我以为我多少会有些伤心和抱歉,但居然没有,这一刻所有想起的与苏墨森有关的画面,都是他对我的伤害,打我骂我,用马惊草迷晕我然后一件件扒光我的衣服。
我还想起我的母亲,她所遭受过的生不如死的痛苦。
我和他们说,我再也不想提心吊胆生活了,我这辈子以后的日子,要自己做自己的主,你们任何人都别想再对我的人生指手划脚,把我当成工具、实验品或者棋子用了。
再也不能了。
我的声音有些厉,还透着叫人心里发慌的生冷的笑,夏东屹呆住了,站在门边一动不动。
黎绪和小海担心两个殷家人会发怒,立刻冲过来护我,将我扶回到沙发里面坐好,手上做着随时开打的准备。我转脸看一眼,看见黎绪头上包着纱布右臂打着石膏,还一本正经摆出你死我活的架势,就觉得特别好笑,然后也真的不合时宜噗地笑出了声。黎绪瞪我一眼,骂:“操,老娘严肃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