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入千叶时日不长,但还是知道,青天峰归属掌门一脉。我正想再多问几句,云重又二话不说地走开了。
翌日清晨,我正享受着透进窗的第一缕阳光带来的温暖,就有一名不速之客来打扰我的安宁。周宏来到了青天峰飞天阁,云重的独立小院,当然现在多住了一个我。
“云师叔,青云峰周宏拜见。”起先我听到周宏的声音,以为是幻听,接着我又想,他是不是拜错了地方,哪里来的师叔?
我躲在大门口偷偷朝外看,果然是周宏。他正站在数层台阶下,耐心地候着。我小心翼翼地退回去,跑到云重的房间外,轻轻敲了敲门。
没有人应声。这时外面又传来周宏的叫唤。就算不念着幼时与他的交情,好歹他也当了我几天便宜师傅,我觉得我得跟他知会一声,这里没人。
“云重不在。”我走出去,弱弱地说。周宏见到我,像是意料之中,“师叔说你要留在青天峰,果然是真的。我来就是告诉你,从此后我们不再是师徒。”他淡然中透出冷漠,深深看了我一眼,“白华,你好自为之。”
我打心眼里就没将他认作正经师傅,见过云重入了这飞天阁后更是将他抛诸脑后。所以这师不师徒的,我毫不在意。只是我没想到这短暂的师徒情分在他却是这般看重,否则此刻也不至生冷得有些伤情。想到平日里他待我的好,又念及与他幼时的情谊,竟觉得有些不忍。看着周宏渐远的背影,我不禁脱口而出幼时的称呼,“周宏哥。”
周宏离去的身形微滞,但到底没有回头。我看着他消失在云峰下,从此往后,我与他之间怕是再不会有纠缠,就像过往的青州,再也无法让我心生涟漪。这般想着,突然觉得心口特别疼,一股冷意蔓延开来激得我无法呼吸。一双大手适时将我扶住,我听到云重不以为意的嘲讽,“又不是生离死别,有什么好难过的。”
没什么好难过的。我只是突然发冷,冷到无法自持。云重的出现就如一块浮木,我仅剩的一点念头就是紧紧抱着他,好暖和一点。
云重一下一下地抚摸我的背,他掌心透出的热力慢慢化开我浑身冰冷。“你这都什么怪毛病!”待我缓过劲来,云重一把推开我,嫌弃得很。我自知这发病的缘故。原本这几天精神头都不错,不曾想竟发作得如此突然。云重还等着我解释一二,我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加之身上还有些凉意,我恐再发作一回就更不好了,当下也顾不得云重,便往屋子里钻。进了屋,服下泠泷的仙果,调息片刻方觉得大好了些。只是身上乏得很,我索性歪了身子靠在床头歇会。
本想着歇会就好,谁知竟一脑子地睡着了。等我醒来,觉得腰酸背痛,看外面天色暗沉,推门出去竟是快入夜了。自晨时见过周宏,如今一整日的辰光,我已觉得饿着了。飞天阁自有一处小厨房,我估摸着那里有些吃食,便往那里寻食去。
说到吃食,我一开始以为云重也是个中好手,毕竟我刚醒来时见他这里琳琅璀璨,锦衣玉食。后来才发现云重清心寡欲,是个十足的修仙范儿。这些身外之物他毫不经心,只不过是惯常如此,并不以为奇。于饮食一途也是不沾不染,想是早已辟谷。而我因从小苦着了,自随师傅上了灵墟山,满山里瓜果甜香,鸡豚肥美,师傅也不加约束,便养出我一副贪食的毛病。不仅贪食,我对这世间的奇珍异宝也是爱慕得很。若说我本无心,故贪得无厌,也是有几分道理。不过我终究还是觉得,我虽修仙,却仍是尘世中人,何苦强脱去这一层俗世之态。
言归正传,我正往小厨房走去。因为云重虽然自己不用,每日倒还给我备下好饮好食,有时由他给我送来,有时就在小厨房,我自去取。我走到近前,见屋内点着一盏明灯,约莫还有个人影。我轻轻推开门瞧去,竟是云重端坐在内,正自斟自饮。我站在门口,愣愣地不敢进去。云重倒先抱怨起来,“山下沽酒的说烈酒醉人,原是假话。”
我猜他定是有什么心事,想一醉方休。只是这凡间的烈酒,想醉倒修仙人,怕是不易。难得他今日如此兴致,我也不藏私。我从乾坤袋中取出一盏酒,乃我师傅灵墟道人亲酿,下山前我偷偷带出来的。师傅酿的酒沁香清冽,入口温和,后劲颇大,只怕不消两杯,便可醉人。
“喝这个吧,保你一醉方休。”我将酒盏递给云重,另见桌上摆了三四样点心,便坐下享用。云重倒了一杯,酒香沁鼻。我瞥一眼,见桌上还有一只空杯,便偷偷给自己倒了一杯。我吃过点心,轻轻抿了一口,只觉满口清香,而这熟悉的味道似乎将我一下子带回灵墟山。
算起来自我下山已近半年,离开时尚未入春,还是一副冬日的萧条模样。如今该是花叶繁茂,秋果将结,而师傅他老人家又祸害山里的小精怪替他采茶汲水没有。我自回想,一不留神,那厢里云重已自喝了个干净,伸手推了推我,“好酒,再来!”
我晃了晃酒壶,一滴未剩。再看云重,脸上哪还有往日的从容淡然,面色微红,眼泛迷离。我知他醉了,想平日里跟他说不上几句话,如今可是个好机会。
我给他倒了满满一杯他自沽的酒,“来,继续喝。”云重听话地喝了一口,就咕囔着“难喝”。我凑到近前,问他,“你是什么人?”云重“啪”地将酒杯一放,指着我笑,“你竟然不知我是谁!”我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