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心羽听了皱皱眉，看到上面有一条——
合同签署之日，甲方就按协议预付乙方三百万工资。
工资……按一个月十万来算，那也得两年多时间。
好吧，做人诚信还是要的，这种书面上的东西有时也是走走过场，真的不按合约来走，他萧陌寒到时候也没办法。
何况，上面没写违约条款呢。
凌心羽这么一想，就很大方地填了三年。
萧陌寒看她签下了大名，接过来看了眼，起身走到桌子旁，剑眉微挑，从下面抽出一张复印纸……
下面一份合同的签名栏上赫然出现了“凌心羽”的大名，而且还有条违约条款——
合同生效后，任何一方有违约行为，违约金按预付款的三倍计算。
“行了，拿着合同和支票回去吧。”萧陌寒转身回来，把最上面的一份合同和一张填了三百万的支票一同交给了凌心羽。
凌心羽抿着唇，眼里不着痕迹地闪过一丝坏笑。
走到门口，她突然回过头，萧陌寒一见，刚扬起的唇角倏然收住，面无表情地望着她。
“……”凌心羽张了下嘴。
他扬了扬眉，眼神意蕴悠长。
“……”凌心羽蠕了蠕嘴唇，欲言又止。
他突然浅浅一笑，眸色幽深，让人看不明白，“不用感激我，免得你说了后悔。”
凌心羽一愣，对啊，为什么要跟他说声“谢谢”？自己可说过，这辈子都不会感激他的。
“你说对了，我是后悔自己要得太少。”
她扬了扬支票，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是真的有些后悔啊，这男人昨天晚上答应得这么爽快，合同内容又简单又没写违约条款，为什么不说五百万呢？
这样子就不用拿出宝贝的教育基金了呀。
……
“心羽，这么多钱你哪来的？”安伟国惊讶万分，拿着一张银行卡，手微微颤抖。
他接到电话就赶到了咖啡厅，没想凌心羽会掏出一张银行卡给他，说里面有五百万。
凌心羽淡淡一笑，“我借的，反正来路光明，爸爸你放心好了。”
安伟国面露尴尬，叹了口气，“我没想到她们娘儿俩会逼你还钱，囡囡，爸爸其实并不想让你还的。”
单独在一起时，安伟国喜欢叫凌心羽小名，尽现一个慈眉善目的好父亲形象。
凌心羽对他有着真切的情感，毕竟十八年里，他没少关心她，呵护她，虽然他惧怕江莉兰。
“爸爸，我很感谢你帮了我，要不是你寄钱给我，光靠哥哥养我和俩孩子，肯定难以负担，这五年，我不但读完了大学，而且宝贝还长得很健康，我很开心，这些钱应该还的。”
但安伟国还是内疚，摇着头说：“哪有父亲给女儿钱要还的，让别人知道……”
“爸爸，我一点都不在意，”凌心羽握住他的手，投给他一个感激又真诚的笑容，“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个称职的好爸爸。”
安伟国鼻子泛酸，声音微哽，低着头说：“我对不起你妈，我……我没能照顾好你。”
凌霜临终曾对他说过：“伟国，纵然是我有错，但当年你把我从他身边抢走……让我怀了建豪，我无怨无悔地跟了你十五年，现在我要走了，你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帮我照顾好囡囡，行吗？”
他答应了，说肯定会照顾好她的，可结果呢……
每次他不在家，凌心羽就要受江莉兰母女的欺负，吃不好，穿不好，更让他难过的是凌心羽十八岁那年被人欺负致孕，成了未婚妈妈。
百年之后，他真的无脸见凌霜啊。
“爸爸，我不是你亲生的你还视我己出，这一点已经让我非常感激。”凌心羽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这一刻，她相信安伟国并不是想要得到那幢小楼才对自己好。
他眼里流露出来的悲伤和内疚绝不是他这个中年男人装得出来的，他并不擅长演戏。
可安伟国听了她这句话，神情顿时闪过一丝惊慌，“囡囡，你……你都知道了？”
凌心羽淡然地点点头，“是的，爸，你没必要隐瞒我，江莉兰都对我说了。”
“那她还对你说什么？”
凌心羽微怔，安伟国的手在自己掌中颤抖着，指尖慢慢冰凉，脸色也变了，他到底在怕什么？
“她只说我不是你亲生的，其他没说什么，爸，你是不是……是不是知道我的亲生父亲是谁？”凌心羽的眼神变得敏锐。
安伟国心里一定藏着秘密。
安伟国马上抽离了手，摇摇头，“不知道，我不知道，”他站起来，拿起公文包，僵硬地笑了下，“囡囡，爸爸还有个投标会要去参加，走了，这钱你留着。”
他放下银行卡就走。
凌心羽追出去，依然坚持把钱给他，“爸爸，为了你，也为了我，你把钱收下，这样好向江莉兰交差。”
安伟国无奈收下，坐上车正要走，凌心羽忽然趴到他车窗前问：“爸爸，昨天晚上安丽珠回家了吗？”
“没有回来，怎么了？”安伟国奇怪地问。
凌心羽一愣，怕他担心，她只好说：“没什么，我随便问一下。”
……
晚上，小楼灯光雪亮。
凌天明拿着一本英文书坐在床上看得津津有味，凌天琪则拿着一面小镜子在梳头，一下又一下，认真专注。
“别臭美了！梳得再漂亮，晚上也没人看你。”凌天明终于抬眸淡瞟她一眼，清亮的眸子闪过一抹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