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初十八年腊月,帝后上官氏病重,卧病在床,太医束手无策,女帝日夜伴其身侧,惶恐难安,便寻天下名医。
载初十九年正月,帝后病情迟迟未见好转,而女帝寻找的“袖手神医”孤城雪亦是不见踪影。帝无奈,转寻其徒“悬壶济世小袖手”李大富。
正在汴京自家小药铺照顾花花草草的李大富听闻到消息,收拾好行李,转身就跑。可怜他已年过半百,竟然还要躲避女帝的追捕,过上颠沛流离的日子。
哎,这世间的女魔头为什么就越来越多呢?好不容易走了一个小魔头荆长歌,让他清闲的过了几年好日子,就又来了一个大魔头独孤天下,那小魔头顶多是唯恐天下不乱,祸乱的自己不得安生,但那大魔头可就了不得了,是日日惦记自家头上的脑袋。
虽然他是个孤家寡人,但一个人的命,也是命不是。
像他这般妙手仁心救死扶伤的神医,自然是贪生怕死的惜命之人,要不然,也不会低头做了荆长歌的徒弟。
李大富打包完家当,背着大包袱刚出了家门,就被女帝派来抓人的葡萄碰了个正着。
葡萄没见过李大富,但人家是个温柔有涵养的好孩子,便抬手打着招呼道:“这位老乡,你这是刚从神医家出来吧?李神医在家没?”
还拽了一口地地道道的当地话,葡萄最擅长的事情,便是乔装打扮,这学习当地话,自然也不在话下。
被抓包的李大富表情不变的点点头:“在,在里面。”
“那你这是?”葡萄对着他背的大包袱面露疑惑。
“哎!”李大富叹息一声,上前一步拉住葡萄嫩滑的小手声泪俱下的哭诉:“我告诉你,这李大富根本就不是人。”
葡萄眨眨眼:“难道是神?那就好了,我家殿下的病有救了。”
李大富哭的更痛苦:“我告诉你,他真的不是人啊。老眼昏花口角歪斜不算,他连下针都下不准啊。”
“我在这里住了半个月等他给我看病,他除了扎了我全身上上下下数也数不尽的针眼,连草药都能认错啊,还得我整日熬药伺候他……”
“哎!好好一个大夫老的疯疯癫癫,吃拉尿都在床上。”
“你若是找他看病,一定要慎重考虑啊,千万得慎重再慎重。”
李大富拉着葡萄的手,语重心长的教育了一番。
看着可怜的葡萄傻掉的样子,便转身背起不知何时丢到地上的大包袱,挪着脚走。
“那你这是?”葡萄望着李大富的目光,满是怜悯。
“打铺盖回家!”李大富摇摇晃晃的继续走,头也不回。
葡萄傻站在门口,努力的提起勇气,却怎么也不想进这道门。
请回去一个傻子神医,真的没问题吗?
一路紧追慢赶,终于追上来的小德子气喘吁吁的跑上前来,推着葡萄道:“你傻站在门口干嘛,赶快进去找人啊。”
葡萄迟疑道:“听说,陛下让找的神医是个吃喝拉撒都在床上的傻子……”
小德子瞪眼:“谁给你说他是个傻子的?”
葡萄转身指了指已经远去的大包袱汉子:“那,他说的。”
小德子用他本就奸细的嗓门一声尖叫:“李大富,你别跑!”
李大富早已经走到了这条街的尽头,马上就到了拐角。此刻听到小德子的一声尖叫,便回头冲着两人喊道:“让我去给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治病,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把背上的包袱一丢,跑得更快了,转身进入拐角,连家当都不要了。
小德子顾不得跑断了的腿,挥着衣袖在后面追:“不是给我家陛下看病,是给……”
小德子和葡萄追上前去,哪里还能找到李大富的影子。
李大富对于上次进宫和花皈依的凄惨模样还心有余悸,花皈依那次被整得惨了,养了一年多才把全身大大小小的伤口全养好。
花皈依还说,那是因为那小黑铁疙瘩整日守在床前,没空修理他的结果。
那要是真得了空,还能有人样咩?还能留全尸吗?
李大富很忧伤,很恐惧,很日夜不得安宁。
不是因为他跑得太欢快,而是因为他跑的不够快,南烈皇帝竟然也听到了女帝要抓他的消息,煽动了整个南烈的国民衙役搜捕他。
于是,李大富开始了千里大逃亡。
老了老了,还要可怜巴巴的沦落为了乞丐。
而收到消息的长乐冷笑一声:“让他逃吧,尽管逃,若是耽误了给哥哥医治,就算我不去要他的脑袋,等他师父回来,也轻饶不了他!”
这句话很快就在江湖散播开来,尤其是丐帮的人遍布五湖四海,更是早早的传到了已经丢了银票沦为乞丐的李大富耳中。
可怜巴巴的李大富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在破草棚里纠结良久,想着自己到底要选择死在哪个女魔头之手,最终,他觉得最可怕的根本不是这两个女魔头,而是,而是知道自己最得意的徒弟不治身亡之后,暴怒的师爷爷孤城雪,好吧,就算孤城雪冷一下脸,李大富都会忍不住颤三颤。
那才是最可怕最冷血的大魔头。
结果,乞丐李大富还是不得不一路要饭行乞,挪到了昊都。
等到他冒死冲进了满腹经纶博学多才才高八斗的沈流芳沈大丞相家中,又被沈丞相带到宫中之时。
女帝看到他那惨不忍睹的模样,双手掐腰,仰天大笑:“小样儿,跟我斗,太嫩了点!”
蓬头垢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