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东西，不去想就假装都不存在，但是现在一提起来，发生的事情都那么清晰的记得。
皇帝是有些犹豫的，毕竟慕瑾宸的身世不一般。当初将他打发去陵宫，一来这到底是他的儿子，没舍得赶尽杀绝；二来也是怕他心中充满仇恨，只想着复仇。
这么多年过去了，慕瑾宸在陵宫到是安静，没听说做出什么事情来。若不是颜知欢去闹腾了几回，恐怕皇帝都要忘记这个儿子了。
“朕要再想一想，你回去等着消息。”
最后，皇帝还是没有一口回绝，只是先将颜家兄妹两打发走了。
颜知欢也没想过皇帝会一下子答应，所以说不上失望，便转身离开了。
“今天可有受到什么伤害？”
这会儿没人，颜明楚便问了。
颜知欢转了两圈给他看：“没受什么伤，人都被我解决了。就是太后那几个亲卫有点棘手，下回若是她派人来暗杀，我可能就对付不了了。”
“既然知道，为何还要硬碰硬？你这闯祸的性子，总归是要改一改才好。”颜明楚是又担心又生气。
她如今是变得有生气些了，但却太过闹腾了些，现下闯出这等祸端，算是和太后结了仇，往后还不知道得被使多少的绊子。
颜知欢知道他是在担心她，虚心的接受了他的教导，道：“我下回会注意的啦，就是我看你怎么回事？”
“什么？”
“背上受了什么伤？”
颜知欢忽然绕到他背后，抬手去摸了摸，隔着衣裳到是没有摸出什么端倪，但是颜明楚因为她这个动作惊得往旁边一躲。
很明显，有事儿。
“什么时候受的伤？”
颜明楚神色如常，只不敢看她：“一点小伤，和同僚切磋时摔的。”
“一点小伤你何必躲躲闪闪？说吧，谁伤的你。”颜知欢可不是那么好被糊弄的，一下子就看出了端倪，甚至已经猜测到了。
这宫里，颜家的仇人估计就只有太后了。
察觉到她的气场变化，颜明楚赶紧呵止她：“别胡闹了，以后不要再招惹太后了。”
太后此番吃了闷亏，暂且善罢甘休，对两方都好。既然这样，就不该再去挑衅，这仇也不能再结一层了。
颜知欢委屈：“我也就是心疼你，要不然谁去替你出头啊？”
“妹妹，我是大哥。”颜明楚轻叹，“这些事情不需要去你出头，你只要像以前一样，享受大哥的保护就好。”
乖乖巧巧的妹妹，就该好好护着才是，怎么能叫她整日里喊打喊杀的，活成个女阎罗呢？
以前这个妹妹性子畏畏缩缩的，颜明楚一边嫌弃一边心疼，只觉得要护着可太费力了。如今她变得天不怕地不怕了，却是更加的令人头疼。不过这样也好，总归是有了点自保的能力。
将人送回了丞相府，颜明楚再叮嘱了几句，才回了皇城军营。
陵宫中。
慕瑾宸还没有睡，捧着一本书靠在小榻上，只那书页已经好久没有翻动过了。
柯轩跑了进来：“王爷，颜姑娘已经回府了。”
慕瑾宸显见的松了口气，将书丢下，起身往床边走：“可有受伤？”
“没有，颜姑娘身上的暗器十分厉害，太后亲卫都被她解决了，姜夫人手掌被削掉了一半，也没落到好。”说到这里，柯轩就不得不感叹，惹谁都行，可千万别惹颜知欢啊！
听见人没事，慕瑾宸唇角似有一抹笑意，眼里神色翻涌得更深了一些。
“查查看她的暗器出自哪里。”
这些暗器她拿来自保固然好，但若是不查探清楚了，难保哪天会用到他身上来。
慕瑾宸得到了满意的消息，安心的去睡觉了。
皇宫里，皇帝却因为颜知欢的话，有些睡不着了。
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番，皇帝还是起身来。大太监小心的询问：“皇上可是要更衣？”
“去拿盏灯笼，随朕去走走。”
大太监一愣，赶忙着去伺候。这大晚上的皇上突然要去散步，那是必定有心事了，做奴才的要小心伺候着才行。
晚上的皇宫很少有灯火，除了当值的宫人，其他人都已经睡下了。这是皇宫最寂静的时候，也是最干净的时候，那些勾心斗角全都被黑暗掩埋，未曾露出它们的丑恶。
顺着宫道，皇帝慢悠悠的走着，直到一处宫殿前才停住了脚步。
宫殿门没有落锁，门楣上还挂着昔日的牌匾，就好像住在里面的人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皇帝抬头看了良久：“你说，当年朕是不是太狠心了些？”
不管斐家人如何，都不该祸及出嫁女，当时的楹贵妃，其实并不需要被赐死。更何况，她膝下的皇子还那么小，正是离不开娘的年纪。
大太监低着头，不敢应声。
当年的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谁也不能来评判皇上的对错。
皇帝也没指望他会回答，自言自语道：“她性子刚烈，倒是不肯受一点委屈，就这么撒手不管了，只留下一个稚儿，也不知她在地下可有时刻念叨着她这儿子。”
“如今她这儿子倒是出息啦！都会用美色勾引人了，呵呵……”
说是这样说，语气里却还有几分莫名的自豪。
那是他的儿子，长得好总归是有几分随了爹的。儿子有这种魅力，当爹的与有荣焉。
又站了一会儿，皇帝才转身回去，轻轻的叹息飘散在长长的宫道上，被风一吹便散了。这不知是怀念还是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