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里面的煤火还未熄,微微地在燃,为了温暖,猫就走到灶下面,要烤干它的毛:黄和白相间的。猫并且饥饿,翘起尾巴,馋馋地吞吃那厨子喂它的饭,它时时哼出一种本能的关于饮食时的腔调。
老头鸡皮鹤首,目光却精神,喝的是白酒,就的是一碟盐水黄豆,用大拇指和中指食指捏酒碗的姿势和力量,就知道老头是个用笔的人。在类似这样的小酒馆里,常常会遇到一些认识的老教授或文史馆那些满腹经纶的学者,他们衣着朴素,形容平易近人。老头却目不旁视,手捏一颗豆子丢在口里了,嚼了一会儿端起酒碗吱地咂一下,自得其乐。
有活,我们一同去作活没活,他总是到我家来吃饭喝茶,有时候也摸几把索儿胡玩——那时候“麻将“还不十分时兴。我和蔼,他也不客气遇到什么就吃什么,遇到什么就喝什么,我一向不特别为他预备什么,他也永远不挑剔。他吃的很多,可是不懂得挑食。看他端着大碗,跟着我们吃热汤儿面什么的,真是个痛快的事。他吃得四脖子汗流,嘴里西啦胡噜的响,脸上越来越红,慢慢的成了个半红的大煤球似的谁能说这样的人能存着什么坏心眼儿呢
马伯乐说着就得意洋洋地拿起蛋炒饭开始吃。差不多要吃饱了他才想起问他的客人:”小王,可是你吃了饭吗?“他不等小王回答,他便接下去说:“可是我这里也没有什么好吃的,只是每天吃蛋炒饭……一开起战来,你晓得鸡蛋多少钱一个,昨天是七分,今天我又一打听是八分。真是贵得吃不起了。
我喜欢喝农民那种带有苦味的茶水,他们的茶桶就放在田埂的树下,我毫无顾忌地拿起漆满茶垢的茶碗舀水喝,还把自己的水壶灌满,与田里干活的男人说上几句废话,在姑娘因我而起的窃窃私笑里扬长而去。
亚力山大是一直往前走,有时候向着公园里的男女一冷笑。看见了皇后门街把口的一个酒馆,他真笑了!舐了舐嘴唇,向马老先生一努嘴。马老先生点了点头。酒馆外面一个瘸子拉着提琴要钱,亚力山大一扭头作为没看见。一个白胡子老头撅着嘴喊“晚报——晚报“亚力山大买了一张夹在胳臂底下。
四十多岁的男人汉哩,对她眉辣眼唉唉。她咋能躲开他呢刚进城工作,没有熟惯的地方可去。这人却老来闲坐,发馋地瞅她,下作地笑近来越放肆咧。可这人是她们的局长哩,这人是她出来工作的恩人哩唉唉。还说一颗鸡蛋也不要,这人要的更狠
我坐的这席上的荣也与男宾一样,可是我不能吃,新娘坐筵是照例不举着的,眼看着一道道热气腾腾,肉香扑鼻的菜及点心捧了上来,我只好暗中咽口唾沫。伴娘们虎视眈眈的在旁监视着——与其说侍候,不如说监视为确——因为那桌菜收下去统是她们的好处,这也是老规矩。
大嫂也是开外,可看起来却像出头,又白又胖,丈夫是食品公司的业务股长,家里的东西应有尽有。她是居民里工一组之长,和邻居们讲话,总是哼着鼻子,摆臭架子,大家都恨她。她爱干净,可住一楼的竹桃烧火做饭全用孩子捡来的破纸烂叶,自然要烟雾升腾。大嫂有。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