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能回到工作岗位上,我将优先破解松林湾一些亟待解决的问题。首先强化专业合作社引领,激发和调动农民群众的积极性和主动性,团结带领村民共建、自治;发挥“能人经济”的作用,综合考虑松林村的土地、资源和生态问题,让大批返乡创业的能人主动谋事干事,共建美丽的松林湾和天圣山。要着力构建现代农业生态链与生态圈,在促进现代农业产业体系、生产体系、经营体系方面精心做文章,不断推动松林村周围农业产业健康可持续发展。同时,必须全面解决石材厂与旅游开发区建设中暴露出来的问题,在外来客商带项目、带投资、带运营团队来开发农村资源的同时,可以优先给予当地村民投资入股和拥有原始股的权利,这样就能在更大范围内拓展农民的生存和发展空间。
怎么?有人来了,我不能再写下去了,不知是来继续审查我还是来放我出去?也许我很快就能恢复自由了。
怎么会是他?就是张野果时常引以为傲的那个毛根朋友,我们多次请他回松林湾来看看,他居然一直找借口不回来。这个时候,他居然来了,不知他是来让我难堪的,还是借采访来敲诈我的?听说有很多黑心记者就是靠这个发财的,对这种人我必须防着点。
其实,我和叶依乔与他在市里那所知名中学曾经共事过一段时间,相互之间还是比较了解的。他比我们年长许多,会教点书,自视甚高,一副怀才不遇的样子,敢跟校领导对着干,那时几乎不把我们这些小老师放在眼里。我与叶依乔结婚不久就被领导看中选进了市机关,那时他还是非常艳羡我的,也来找我办过几件小事。后来他教书倦怠了又不敢经商,在我的指点下终于挤进了媒体,后来还蹦跶到省城去了。由于走在不同的道上,又混迹在不同的城市,最近这十多年我们之间基本没有交集,关系自然就疏远了。在他面前我一直是有优越感的,一则生长在城里,二则我年纪轻轻就成了科级干部,即使下派到松林村担任第一书记,我也很快脱颖而出成了全市驻村扶贫的优秀书记,完全像一个大有作为的官员。哪想在更上一层楼的前夜,居然正在接受组织的调查。他生长在农村,从松林湾走出去,一步步走到省城,终于混成了一个房奴、车奴和心奴,成天忙于挣钱养家还债,几乎没有什么兴趣爱好和自由。当初我下派到他老家不久,和他的毛根朋友张野果成了好兄弟,就叫他回来聚聚,他居然没有回来;发现神勘洞后我和张野果又热切地希望他回来一趟,也许他是没有好车回来炫耀,让我们再次失望;到了我落难的时候,他居然神气活现大摇大摆地进来了。神气过啥?谁不知道,去年春节,你开辆破车偷偷摸摸像做贼一样来过市上,说不定就是借采访曝光的名义搞敲诈勒索要红包。听张野果说,你小时候成天饥肠辘辘,最大的幸福,就是一年四季能吃上米饭彻底解决温饱问题,最大的希望就是将来能讨上媳妇解决生理问题。我孙画策就不一样,小时候在城里天天吃着肉,接受着全方位的教育和艺术熏陶,最大的幸福就是登台发言与领奖,最大的理想就是将来能走进人民大会堂,争取登上天安门城楼。你不要看不起从政的,以为从政的都会成长为贪官,那你们真的想错了。像我孙画策这种条件优渥的人从政一定能守住底线,即使处在像松林村这样蛮荒的生态中也有一种洁癖,一定能干干净净做人,清正廉洁为官。
我本不想接受他的采访,没想到这个家伙能量挺大的,还是带着手机进来的。而且也不避讳什么,一进来就把手机递给我,叫我随便翻看,说有人批准了的,这不违背组织纪律。
当我拿过手机时,一下就看到了乔妻的很多图像、视频和留言,我赶紧翻看。真不应该,当着他的面,在翻看的过程中,我没控制住,竟然嚎啕大哭了起来,而且我还不断表明自己是清白的,一定能通过组织的考验,度过眼前的难关,很快就会回到乔妻身边。也许在他面前,我有些丢脸,但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在下派到松林湾的将近三年中,我跑遍了全村的每一个角落,熟悉了松林湾不断破败的山山水水,反认他乡为故乡,比他这个本地人还要松林湾,我怕他作甚?
他居然告诉我,在这个特殊而敏感的时期,叶依乔动用了各种关系,也无法见到我,是乔妻在焦急之中找到了他——一个所谓的媒体大腕,希望他想方设法见到我互通点消息,而且居然成功了。一个大大咧咧喜欢戏称丈夫为“孙子”的弱女子,居然比我这个久经沙场的官人还有办法,实在让人佩服!
接下来,就是他对我的初步采访。
我在松林湾掌握了每一户贫困家庭的实际情况,并帮助这些家庭基本实现脱贫或者再次脱贫任务,原以为很快就能回城与乔妻团聚在一起,哪想突然间就成了一个嫌疑犯,正在接受隔离审查。从扶贫优秀书记到成为黑社会保护伞,这种角色转换简直比翻书还快,这让我自己都猝不及防又难以承受,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一向单纯无邪的乔妻居然处变不惊,给了我巨大的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