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榆不理他了,转脸又问巴海:“巴海,你觉得呢?”
巴海垂头丧气地回答:“我才不管什么上帝,额鲁大叔,您快把仗打完吧,再打下去满洲真要灭族了。”
李榆吃完面饼,拍拍手站起来:“我们回大营!”
当天夜里,李榆找来各镇协统以上军官训话,骑七镇、铳炮二镇打得坚决果断、战果丰硕,受到特别表扬,骑二镇、骑四镇挨了一顿臭骂,赶紧出发去截断清军退路,白显志和侯世杰两个家伙则被留下个别谈话。
战果很快报上来,清军阵亡八旗军近万人,被俘五千人,绿营汉军也丢个精光,这是前所未有的大胜,清国经此一战再无翻身之日,大同军将士们欢声雷动,摩拳擦掌要把对手踩在脚下,满洲将士也想明白了,大清国反正覆灭在即,还不如下手狠点,早点打完仗让更多的同族活下来,全军休整一天后拔营向南开进,行军途中却遇见清军大将哈宁阿急匆匆跑来要求面见晋亲王。
“王爷,您救救我们吧,奴才们快没活路了。”哈宁阿见到李榆就跪倒痛哭。
“大叔,您快站起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李榆大吃一惊问道。
“大疫,大疫,肯定是在京畿染得天花,一天之内大营里就病倒两千人,豫亲王也快不行了,这是上天惩罚我们,满洲要灭族了!”哈宁阿哭得更厉害了。
大同诸将脸色骤变,白显志哆嗦着嘴唇说道:“总统,我们撤兵吧,保住自己才是上策。”
“大疫降临应该同舟共济,你光顾保自己还有没有人性?”革库里立刻指着白显志怒喝,扭头又对李榆说道,“八旗里有乌拉人,还有我们叶赫人,总统,您不能看着他们去死呀!”
降将王世选、阿尔津随军参谋军务,这时一起跪下嚎哭哀求:“总统,您是我们的晋亲王,救救我们吧,八旗中人知恩图报,一定会世世代代效忠您。”
“救救我们满人吧!”哈达里、鳌拜、遏必隆等满洲将士呼啦啦跪倒一地。
李榆摆摆手,又向阿宁哈问道:“大叔,您告诉我,多铎究竟怎么样?”
“豫亲王体热不退,体有脓疱,时而惊厥时而昏迷,这是天花死人的症状啊。”阿宁哈泣不成声答道。
“你们还有多少口粮?”革库里接着问,看见阿宁哈有些犹豫,挥手喝道,“你必须说实话,否则谁也救不了你们。”
“只够吃五天,”哈宁阿摇摇头,高举双拳仰天长叹,“大清国太穷,拿不出粮食啊!”
“我不能看着我兄弟去死,白显志、革库里,你们俩指挥大军,我去一趟清军大营,”李榆不再犹豫,拉起哈宁阿跨上战马飞驰而去,李暄、鳌拜急忙率领飞虎营跟在后面。
总统说走就走,而且是去敌方大营,白显志愣了好一会儿才喊道:“全军加快行军,今晚就紧贴清军扎营,敢对总统不利就灭了他们。”
“快马通告大同、宣化、独石口,前方疫情紧急,务必多运粮食、药材。”革库里也叫道。
清军大营,哨兵目光呆滞地注视不远处,那里已经挖好几座深坑,旁边还摆放着刚运来的尸体,阿哈正往坑里扔柴火,又有兄弟走了,大家早晚也是同样下场——赶上大疫跑不动路,后路被人家截断,陷入内无粮草、外无救兵的境地,大清国最后一点家底恐怕要输光。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哨兵抬头望了一眼立刻吹响军号,八旗兵一窝蜂涌到营外,向快速驰来的骑兵举起弓箭、火铳。
“手里的家伙都扔了,晋亲王来救我们了!”哈宁阿挡在李榆身前高声断喝。
八旗兵还在发愣,军官们却一窝蜂挤到队列前向前张望,很快欢呼声响成一片——即将覆灭之际,李榆就是他们唯一的救星。
“姨父,侄儿巴颜给您磕头了,”巴颜使劲挤到前面大喊,李榆在一大群侍卫的簇拥下驰近营门,瞧着这个从未见过面的家伙皱起眉,巴颜马上又补一句,“我爹是李永芳,我排行老五,和硕端淑公主是我老姨呀!”
“原来是巴颜呀,我听说过你,阿达海,这是你表兄,你们俩要多亲近。”李榆点头说道,阿达海跳下马拉住巴颜,手却始终按在腰间的短铳上,于此同时两哨飞虎骑、两哨武选营骑兵不动声色控制住营门。
“晋亲王吉祥,奴才席特库(瑚里布)行礼了”又有两名军官跪倒在地。
李榆瞟了一眼四周说道:“席特库,镶黄旗噶布什贤章京,瑚里布,正红旗噶布什贤章京,我还记得你们俩,告诉我,死了多少人了?”
席特库、瑚里布感激地连磕几个头才答道:“今儿死了三十多个,这才刚开始,以后还不知要死多少人。”
“前面领路,带我去见你们豫亲王。”李榆掣马进入大营,飞虎营毫不客气推开清兵一步不离跟在身后。
多铎昏睡了一整天,迷迷糊糊觉得有人在耳边呼唤,努力睁开眼却看到了李榆,脸上一阵惊喜后垂泪低语:“我要死了,我要死了,额鲁哥哥,不要靠近我!”
眼前的年轻人面色煞白、眼窝深陷,脸上的脓疱还在渗血,哪还有当年英俊潇洒的气派,李榆一阵心痛泪水夺眶而出,抱住多铎低声抽泣:“多铎,你死不了,我给你找最好的医匠,一定能治好你的病。”
“我在南方作恶太多,这是天罚,不死于大疫也躲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