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是陈的香,老婆……自然是别人的好。”面对孔琼楼的满脸鄙夷,子衿先生噘嘴,反倒变得坦然:“我就是我。我做事,从来不需要旁人指手画脚。上次告诉过你的话,其实还有一句。你听好了,宁教我负天下人,莫叫天下人负我!”
这一刻,子衿先生不是至尊,孔琼楼也不是墓民,两人以对等的身份交谈。
孔琼楼默然,他做不来,也不想做。
走到墙角蹲下,把自己蜷缩在那里,眼泪却“吧嗒吧嗒”往下掉。即便面对永寂谷主,他也能保持平静,却骗不过从头到脚都是俗气的先生。吃多了酒,再也压不住心底的委屈。
子衿先生冷哼:“要哭滚出去,我的院子太小,不是用来给孬种遮风挡雨诉委屈的。”
孔琼楼咆哮,像个撒泼的孩子,薅起地上的杂草胡乱向他扔:“去你大爷的,老子偏要哭,老子偏不滚,怎么了?!”
“哎……你小子是不是觉得,我有俗心,却无人味儿?”过了半晌,子衿先生似是劝慰,“你经历过的伤心,我都经历过。你不曾经历过的绝望,我也经历过。长生就是这样,一路走下去,谁的心里还没装着几个死人,这么多年,这么多界,以为就你一个人委屈?”
墙角的人不买账,啐道:“我呸!”
子衿先生不以为忤:“可心里的位置是有限的,总有一天会被填满,直到再也装不下,也就释然了。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都一样。开始可能有差别,但到最后,都一样!”
半晌。
孔琼楼呢喃:“好句子。”
“哼,诗魔所作,自然是好句,比那诗仙也不多让。对岸的圣古,似这样的好句子海了去,你不知道的事情也多了去……等哭够了,趁早滚蛋,别在这里碍眼。”子衿先生起身,神情带几分落寞,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孔琼楼却不干了,冲过去将他截住:“我有件事,你必须得帮我!”
子衿先生扬眉,“凭什么?”
“私生女好歹也是女儿吧,真不在乎,当年何必从兽皇虚影那里抢回来?我把她送上了船,你欠我的。”孔琼楼此番来,可不是特意跑来哭鼻子的。他是受到了永寂谷主的指点,关系到渡海的法子,尽管他也真的很委屈。
深渊之下,有一条通往幽土的单向通道,同样是由古神所立。而穹顶规则不仅适用于绛霄,就连下面的深渊也是被镇封的。但只要飞升者能通过那里,到达幽土,便意味着成功。命星也会被穹顶规则“放行”,一同脱离禁锢!
幽土是九泉第二层,所处的位置足够深,能从下面穿过苦海,通往圣古四地;命星则可以登临九霄第二层,那里也足够高,可以避免苦海吞噬,但命星能从碧霄越过。
分道行之。
方法并不复杂,但极为冒险,且不能逆向通行,就连永寂谷主都很难说清后果。虽不违规,可也钻了规则的空子。而且,深渊下的绞杀力量强大至极,从古至今只允许神裔通过!
之所以说,最好的结果也只能渡孔琼楼一个,是因为他生死同流的特殊体质,具备一半与神裔无异的死气,希望藉此欺骗幽土门户,至少有一半的成功率。但眼下,或许可以渡走更多的飞升者,却需要子衿先生和兽皇虚影的帮忙。
孔琼楼直言不讳:“你帮我召唤出兽皇虚影,咱们两清。”
子衿先生恍然:“你跑来这里假惺惺的哭,就是想让我帮你求情,染指那件神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