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魔战间，修士为了保护凡人，基本上清空了战场中所有的民居，凡人被各路修士庇佑在了最安全的地方，确实没有人将目光放在凡人中。
“对，就跟那个谁的猫一样，什么薛鳄鱼啥的？”昆无接话，自然收到了两方投来的莫名其妙的眼神。
芬米习惯了昆无胡说八道的说话方式，淡定的无视了他，接着道：“每次仙魔战，最引人注目的便是战场，但实际上，九州真正的战斗力，在乎全部。”
“给予修士运送灵石，灵药的凡人，也是战力，安定后方，全力支持仙魔战的商贾也是战力，为修士提供避身之所的工匠，也是战力……甚至于，泯然与斗法余波，削弱了魔气侵害的无辜炮灰——都是战力。”
“凡人……比修士多得多，修士只是天之骄子，却非天之独子。”昆无慢慢道，“当初看来你必胜的赌局，你还有几分把握？”
魅魔没有说话，只是良久，她才缓缓给两位扑了冷水。
“我承认，在之前我确实忽略了这些因素，但即使这些凡人弥补了修士和魔族在数量上的缺陷，但是不知道昆无你又打算用什么来弥补高端战力之间的差别呢？可别告诉我，你们打算用数量去填。”魅魔想了想道：“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三千年前的那次仙魔战时，八天魔就已经睁眼了……”
……虽然不知道当时为什么八天魔睁开眼却一直没有出手，但这次魔族敢在距离上次惨败之后不足万年便再次挑起仙魔战，怕是跟睁眼的八位天生魔有关。
昆无无意识地敲着桌面，他显然是想起了什么，但也碍于某些情景，他无法说出口，但他眉间的愁色也是做不得假的。
倒是一直担当着背景的无极慢慢睁开眼睛。
“天生魔三千年前未能彻底出世，本就意味着天生魔并非无所畏惧，想来，这世间定是有什么是他所忌惮的……一百零八个大乘，想来也不是白白占了九州资源这么多年的。”
昆无眼色暗下来，他道：“这是在赌。”
无极似乎有些奇怪，她慢慢道：“可是，我们只能赌了。”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天生魔出世，本就几乎是必死的棋盘，昆无自然也明白当下唯有赌那个天道可能降下的“一”，可是——
他长长出了一口气：“我曾经警告过杨磐，九州的棋局再乱也不能坏了棋盘，可最后……还是要拿这棋盘来赌……”
无极看着他，她自然是了解昆无所担心的是什么，她闭了闭眼，散去眼中的某些东西，语气也有了些波动：“九州……会没事的。”
-
沈淑婷睁开眼睛，下意识又闭上了。
沈淑婷只感觉自己做了个梦，她依稀梦到有三位神仙涉水而来，将自己带上了船，然后送到另外一个老神仙那里，为自己解毒。恍惚间又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这些人身形模糊，轻灵不似实际中人，不过是她一丝臆想，临死前的一抹无意义的幻想而已。
她闭着眼睛，听到周围的对话越来越近。
“欸，老何，你看她是不是动了？”这声音，好像是之前那个少年人？
然后传来一个清晰的老年人的声音：“醒了醒了，你去喊一下朱安安，第五现在没时间，让安安给她换一遍药。”
少年人应了一声，一会儿，一个小小的人儿坐了过来，她掀开压着自己的被子，解开衣衫，小心地给自己身上涂着药。
感受着清凉的药膏在自己身上慢慢化开，她恢复了一些力气，猛然抓住那个有些熟悉的小手。
手的主人吓了一跳，沈淑婷刚刚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又不能动弹了。
……果然……是梦？
但很快，手的主人松了一口气，她又能动了。
少女的声音脆生生的：“吓死我了……”
沈淑婷感受着自己恢复的力气和知觉，想睁开眼睛瞧瞧自己的救命恩人，然而却无论如何也睁不开了。
被换作朱安安的少女将她的衣衫裹好，然后有些惆怅道：“你别怕啊，第五先生说了，你虽然保住了一命，但中毒太深，虽然现在毒已经祛除了，但是……”
清凉的小手触碰了一下她的眼睛，叹了一口气：“你的眼睛怕是看不到什么了……”
……活着就已经很好了。
沈淑婷张了张嘴，吐出这句话，但很快又愣住了。
……她在说什么？
这般喑哑，刺耳的音节真的是自己发出来的吗？
朱安安又叹了一口气。
沈淑婷伸出手放在自己脖子上，感受着自己喉头撕扯一样的疼痛，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她恍惚了一会儿，最后艰难吐出几个音节，道：“……谢，嘶，谢……”
……能活着，真的很好了。
朱安安把沈淑婷扶起来，先前那个咋咋呼呼的少年察觉到动静，掀开帘子走了进来，他看着沈淑婷突然惊讶了一下。
沈淑婷虽然瞧不见，但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来者的惊讶，她愣了下，手掌下意识扶上自己的脸颊：“……我……现在……很，吓人……吗？”
景荣匆忙摇了摇头，意识到她看不见，急忙解释道：“不是，我是觉得……”他顿了下，道：“你的眼睛，真好看。”
……好看？沈淑婷一愣，茫然的眨了眨，她也曾照过镜子，自然知道自己的模样，眼睛……算不上难看，但也称不上好看，莫非现在瞎了，还能让自己的眼睛变得更好看些？
朱安安握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