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佑对朱君翊所说的制糖作坊充满好奇,很想亲自到现场瞧上一瞧,朱君翊自然没有任何意见,他只是改良了流程,让各个独立的生产过程形成一个完整的生产线,并不是什么超越时代的高科技,自然也没有什么可以避讳,况且,朱君翊心中还有另外一个想法,正需要这位阿父配合,对方愿意去看,他正是求之不得。
朱大佑身体残障,不便出行,此时就必须得用上那辆驴车了,只见原本十几个华工都抬不起来的车轮,那胡海仅凭单手就拔了出来,真把朱君翊吓了一个好歹,这才知道人家是一个高手。
驴车转过那个岔路口,高耸的甘蔗堆和渣山就跃入眼前,看得出来,这条小路被大大的拓宽,以往一辆车就已经占据满满的小路,如今驴车的两侧至少还可以各自并行一辆车。
一路上经常有好奇的华工会众从附近的甘蔗田赶来,见到陌生的驴车都躲地远远。
四人到达作坊的时候,周围已经围着不下三百多人,榨糖厂作坊关系到所有人的生计,而且听说这一次修葺榨糖厂的样式和以往完全不同,今后榨糖厂很可能不再需要几十号人就可以完成榨糖的操作生产。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华工们格外如此。
人群中,曹山虎正在兴高采烈地和黑衫会韦氏兄弟、蔡家荃、齐老二交谈着什么,远远地看见一辆陌生的驴车在作坊前停了下来,正疑虑间,却见车帘一撩,朱君翊从中钻了出来。
曹山虎和韦、蔡等人相视一眼,先后从人群中走出,迎了出来,齐老二本来堵着脸,不愿去迎朱君翊这么一个小孩,见其他人都离开了人群,他脸色一变,沉吟片刻,也只好跟着出来。
朱君翊刚刚在王管家的搀扶下从驴车跳到地面,突然有人从身后在他肩头轻轻一拍,一把将他环腰抱住,再次离开了地面,只听身后有人笑道:“小兄弟,你可来了哈!老哥哥等你等得好辛苦!”
朱君翊转头一看,原来是曹山虎,不由得大喜,笑道:“曹大哥派人通知我作坊造好了,我当然就放下一切跑来凑热闹啦!”透过曹山虎肩头,只见他身后跟着十几个人,都是玄衣玄裤,想来应该都是黑衫会中的人物,韦尚礼、蔡家荃十几天前是见过的,齐老二更不用说,另一位却似乎有些眼熟,不知道在哪里见过。这些会众见了他,也是眉开眼笑,却不急着上前招呼。
曹山虎把朱君翊放下,笑道:“我们东家和几位好兄弟得知这作坊是出自你的想法,个个赞不绝口,都说要会一会你,着实让老哥我为难,只好将你请来好给众兄弟们献宝,如果你再不到,说不得,老哥我就要回去把你绑了来嘞!”
当下曹山虎讲韦氏兄弟、蔡家荃、齐老二正式介绍给朱君翊,他见到有外人在场,便全不提各人会内的身份,只说韦氏兄弟是糖厂东家、蔡、齐二人则是大小管事。
韦氏兄弟、蔡家荃都知道货栈和糖厂之前发生的故事,但平时只当朱君翊是个普通孩子,不过是比别人多了些勇气,甚少关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哥,又都忙于会中更重要的事项。今日糖厂作坊修葺完成,各自拔冗过来一观,哪知见到作坊之后,修建样式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这些人都是有些眼界之人,自然看得出这种设计明显比从前更有效率,更为合理,曹山虎的本事他们自然清楚,这作坊设计之人自然是曹山虎请回来的,曹山虎坦白交代,这套精巧的设计完全是出自朱君翊之手,才恍然想起货栈和糖厂械斗时那个小男孩的旧事,不由得十分惊讶。
这些人都是心胸坦荡的汉子,朱君翊年方稚龄就能做出这么精巧的设计,心里不免有些佩服,至少他们这几个人是万万不能做到气。
朱君翊提供设计图纸本不想出什么风头,原本就希望由曹山虎出面即可,不过曹山虎可不这样想,他逢人就说,生怕别人不知道朱君翊在里面出了大力。事已至此,朱君翊也就不为己甚,笑道:“如果早知道是各位前辈召见,我必定赶紧跑来相见。只怪晚辈痞懒,搭了朋友的顺风车来,累各位久候,实在是罪过罪过!”
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韦、蔡等人明明看他小小年纪,却应对有度,丝毫不见胆怯,心中更是惊奇。
曹山虎问道:“小兄弟,你的这几位新朋友不介绍我等认识么?”
朱君翊正想引荐,却听王管家笑道:“朱家小哥既然已经送到,我等几人,就先告辞了。”
朱君翊一急,他见车厢帘自他和王管家出来之后就没掀起过,忙道:“阿……那个,不是要看看作坊么?”
王管家道:“我家主人略感疲累,需要休息,今日只好告罪,改日再来登门谢罪。”说完,也不等众人反应,向大家拱手一礼,重新登上驴车,胡海冲朱君翊点点头,就这么一拉缰绳,转头离去。
朱君翊本想让这芭提雅糖厂的新主人瞧瞧自己设计的制糖作坊,以便游说对方参与他下一步的行动,此时不免有些失望。
曹山虎待驴车远去才问道:“什么人?”
朱君翊道:“一个新朋友,是个商人。”
韦尚礼笑道:“既如此,便请朱家小兄弟来核验一番,如无异常,也好尽快开炉,让我等弟兄一开眼界啊!”
朱君翊略谦虚了几句,曹山虎就带着他走进了新作坊。
新作坊远远比之前的茅草屋大上几倍不止,成长条形布局,整个结构依然采用木框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