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阮贵妃悠悠一笑“若是真有佛,那倒希望今儿个能圆了本宫的心愿,也不枉费民间的这一套传言。”
“会的。”齐修说道。
话音还未落,一阵清脆的铃铛声从远及近。
“娘娘。”塔尔娜一袭异域风情的烈火纱裙,跑到跟前,右手握拳放于左胸,施礼道“感谢您,也让我前来。”
她说的真心实意,身为一个外邦,按理说不应该出现在为国君祈福的大礼上,不过……
她悄悄看了一眼在旁边低头肃立的安临之,嘴角不自觉轻微上扬,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她都要在。
阮贵妃把这一切都尽收眼底,嘴角拉扯过一个轻嘲的弧度,右手依然慢悠悠地扇着扇子:“不必,塔尔娜公主既然有心为我国天子祈福,本宫欢迎还来不及,又怎会拒绝。”
塔尔娜耳根一热,她为自己撒谎要见心上人的举动感到了几分羞愧,双手背后,脚尖点地,一幅尴尬又忸怩的样子。
姜好从马车上下来,默不作声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又转过头细细打量周遭,齐昭,齐修,阮贵妃,能挑事的人都在这里,唯独能镇场子的花绝没在——他向来不喜这些繁复礼节。
看来,这场祈福又要很热闹。
她收起视线恍然间想到了什么,勾起一抹冷笑,侧眸对暗十五缓声道:“让暗十盯紧塔尔娜,别让她做什么出格举动。”
暗十五应了一声,朝旁边做了一个怪异的手势,树叶一阵摇晃,随后便不动了。
手握莲花佛台的大僧早已在大门处等候,一直到阮贵妃和齐修说完话,这才双手一伸,恭恭敬敬地请所有人进去。
长长的走廊绕过一池荷花,叶子浓绿宽大,衬托着粉嫩的花瓣,摇摇坠坠。
道路越走越宽阔,踏过紫檀木板,一直到高高耸立直达云霄的白玉石阶梯,这些阶梯是大理玉石所制,由宽到窄,层层叠加,一道紧挨一道,共有九十九道。
然而,有传言,修建这阶梯的人,正是那位得道高僧,佛法玄门九九归一,他念及天齐太祖杀气太重,死后不得善终,便将这祭祀灵台设有九十九道供奉,意为,魂归自然。
姜好一步一步往上走,脑海里也不断闪过前世所听到的一些皇家传闻,走到第五十阶,按规矩,她们这些女眷便不能再上前了,走到第九十阶,那些跟随的大臣也不能再上前了。
灵坛最高处,唯有帝后可攀登,可现在,明帝病卧在床,凤位空虚。
阮贵妃,齐修和齐昭他们一起,登上了这最高之处。
慈悲的佛修饰金身,慈祥又悲悯地俯视众生。
在正前方有一架青铜鼎,里面插着燃烧至尽,只余底部的梵香。
旁边披有金袍袈裟的僧人,一手竖立放在面前,一手转动佛珠,微垂眸子‘阿弥陀佛’道一句佛号,转身从佛陀台案前取出九根梵香,分别递到阮贵妃他们三人手里。
阮贵妃等人手握梵香,跪在铺着白绒细软的垫子上,同时,那些站在阶梯上的大臣还有女眷,也跟着一同跪下去。
木鱼敲打,古铜钟被撞击,僧人口念梵音,手转佛珠,高深莫测。
不过,若是去细听,其实也听不出什么。
姜好昏昏沉沉,前生嫁与齐昭也曾做过一段时间的皇后,那时来这圣祖太庙祈福,听那些僧人讲经念佛,脑子迷糊的跟稀泥没有什么区别,若不是身份在那里摆着,估摸她抱个枕头就能睡。
现在也是。
她默默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神态极为懒散地瞟了一眼跪于最高处的那一抹温润身影。
呵,等着吧……
日上树梢,这一祈福,便是两个时辰。
梵音停止,大僧一抬手:“阿弥陀佛,祈福结束,娘娘可以起来了。”
阮贵妃从软垫子上站起,双腿都有些打颤,若不是身后齐修手疾眼快搀扶住她,估摸要一下子瘫软在地上。
“母妃!”齐修扶住她的手臂“您还好吗?”
阮贵妃点点头:“本宫还好。”
她原本打算,趁着明帝卧病在床,来改变自己的身份地位,让朝野上下都知晓,这天齐的阮贵妃便是天齐的皇后。
那些耍小心思想要送女儿的最好都收敛起来,凡是她的东西,早晚都会收入囊中,谁都拦不住。
但就是没想到,这个祈福能这般折磨人。
大僧也站起,施礼:“阿弥陀佛,老衲早已备好禅房,请娘娘前去休息。”
大臣和一些贵女也是跪的腿脚发软,面露疲倦,又不敢埋怨什么,他们齐齐看着贵妃等人离开灵坛,才急忙忙地召唤自己的贴身小厮或是婢女,回房休息。
姜好被暗十五搀扶着,她的膝盖现在也是酸疼僵硬得厉害,可也不至于像其他贵女一样连搂带抱若不然一步都迈不开。
她慢慢地走到指挥禁卫军的安临之身边。
“小好。”安临之伸出一手扶住她的臂弯“没事吧?”
姜好摆摆手:“没事。哥,你近来要小心一些。”
安临之一顿,垂下眼眸:“我知道,你快回去歇息吧。”
姜好点点头,转身走向那半圆形拱门。
安临之看着人逐渐远去,呆呆地沉默片刻,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挥手整顿禁军,绕着圣祖太庙开始巡逻。
整齐划一的步子带有铠甲地敲击声,他们正走到凉亭的花圃边,听见一道羸弱的轻微哭泣声。
安临之一抬左臂,停下禁军,他皱起眉,转过花坛,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