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心想,如果自己还在那具身体里,听了他的话,一定会脸红到爆吧!
可是,上帝就连脸红的权利都给剥夺了。
于是,安妮便同意了达西留在她的房间——以恋人的身份。
刚在一起,便这样朝夕相处,安妮起初还有些尴尬。可久而久之,她就逐渐习惯了他的气息和他的存在。
——现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达西能听到她的声音,她无法想象,如果连他都不在她的身边,她完全处于一个真空的环境,一定是第一个发疯的。
他的情/话和借口也只是体贴地想让自己不那么孤独。
她从前不能肆无忌惮地观察达西,现在可以。
他坐在阳光下,双腿交叠,手上拿着厚厚的材料。他目光沉静而睿智,从前很少能近距离发现他竟然有那么漂亮的扇形的睫毛,隐藏在深深的眼窝下。
而在阳光下,那阴影打在了他光滑平整的脸颊上,他的骨骼、线条也从来没有这样地有冲击力——当安妮换了一个身份去看他,更能发现从前没有注意到的地方。
此外,安妮发现,达西此人认真起来是真的认真。
他往日常常将自己锁在书房,安妮那时猜测,他不可能整天都在看书和看材料,难道他就没有别的爱好了吗?就算是安妮,在处理了一段时间的事务后,都会选择和乔治安娜一起出去放松一会儿。
可是,安妮猜错了,达西真的能在桌子前坐一整天。
安妮晕倒的消息没有泄露出去,那些产业的信件源源不断地寄来,安妮自己可以看,却没办法写回信,达西便主动承担了这个工作。
现在,他不仅要处理自己的事务,还要根据安妮的口述写信、下达命令。
当他提出这个建议时,安妮很犹豫——他们现在充其量来说也只是恋人关系。
‘就算我嫁给了他,也不意味着我要将所有的东西都和他共享呢。’
安妮别别扭扭地这样想。
可是,当达西毫无顾忌地将他所有的信件都摊开,丝毫没有避开她的视线;他明知道安妮无法离开房间,却还是这样做,将自己的全部都展现在她的眼前。
安妮心中有些酸涩,也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甜蜜。
达西却尤觉不够。
安妮在他的眼中,也是一团难以捉摸的迷雾。她整个人都好像一朵紧闭的玫瑰花,不愿意将自己的馨香展现在他人的面前。
一个深居简出的淑女怎么能有这样大的能量?
在安妮晕倒后,他隐约觉得自己触及到了真相,也许是冥冥之中有人要为他们解开心结。
“我曾经在伯爵的墓前承诺,我愿意扮演他曾经扮演过的角色,成为‘里希特先生’。”
“……可是我不愿意你替我挡刀,站在我的面前。我们的敌人既然能对伯爵下手,一定也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记得吗,布里奇沃特公爵已经死了。”
“你能确定,幕后之人只有他一个人吗?”安妮反问道,“不,我不这么认为,仅凭他一个人的能量,想要害死一个伯爵?这未免太离谱了!甚至,就算是只有他一个人,这事结束以后还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只要我还在经营公司,我不能让你——”
“我们是一体的,安妮。”达西沉声打断了她的话。
安妮心下震动,她哽了一哽,却不能莽撞地说:不,你不是我,我才是我。
“我们是一体的。”达西低声地重复着,“我要对你负责,而你也要对我负责——你可不能三心二意!”
“我当然不会三心二意,但是我们……现在还只是恋人呢。”安妮小声地嘀咕。
“可是,我连婚礼上的手捧花都设计好了。”达西轻笑道。
安妮听着他呢喃的笑意,忽然感觉自己空空荡荡的胸腔里,一颗心嘭嘭地跳着。
她是为了他而来的吗?
清晨,杜丽按照往常的习惯,敲响了安妮的房门。
达西在听到声响的一瞬间,就睁开了眼睛。迷茫只在眼中浮现了两秒,就被清明和警惕取代。
他转过头,只见安妮依然静静地躺在他的身边。
她依然沉睡着。
门外传来了水盆被放在地上的声音。达西知道那是杜丽。
一瞬间的希望又被戳破了。
这些日子,安妮总是在睡前躺到了她自己的躯体上,希冀着万一哪一天醒来时,她就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现在,安妮的身躯昏迷着,而她的灵魂也没有出声,达西知道她也还在休息。
达西伸出手,轻抚过她的脸颊,指尖从她有些干燥的嘴唇上掠过。达西皱起了眉头,支起了身体,仔细地看着昏迷中的人。
莱森医生曾经警告过,长久的昏迷、没有进食可能会导致她的身体衰竭。可是,这么多天、将近大半个月来,她的面色依旧红润,心跳平稳、怎么看都只是睡着的样子。
第一次,他发现她的嘴唇有些干燥——就像是干枯的玫瑰。
达西环顾四周,想要找一些热水来滋润她的嘴唇。可一晚上过去了,热水早就已经凉透。
他想起杜丽刚才在门口放下了水盆和水壶,便打算起身。
达西刚想使力想要起身,动作就忽地凝滞了,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停留在那瓣唇上。
‘安妮还没有醒,她不会知道的。’
‘可你怎么能偷偷亲吻她呢?这不是绅士所为。’
‘可是